细密冰冷的水汽瞬间将赵珩包裹。
赵珩皱了下眉,心道姬循雅是脚滑跌荷花池子里去了吗?
不然为何满身湿漉漉的凉气。
他不回头也知是谁,就阖着眼没动。
姬循雅将他从头往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而后才冷冷道:“陛下好宽的心,深更半夜,龙榻上忽多了一人,您竟习以为常吗?”
赵珩转头亲了他一下,照旧懒洋洋地闭着眼。
姬循雅默然几息。
心火更重。
“将军星夜前来,”
赵珩慢悠悠地问:“只是为了质问朕?”
姬循雅语气虽冷,却平静,绝称不上质问。
姬将军蒙受不白之冤,不为自己辩驳,却道:“京中不比陪都宁静,何况陛下宽仁能容人,没半点防备之心,”
抬手,以指做刀,虚空沿着赵珩的脊椎缓缓向下,似真要将他剥皮削骨,“若有贼人夜闯寝宫,伤了陛下,臣百死难赎。”
赵珩嗤笑,“那将军的布防可真辜负朕的信任。”
行至深处,姬循雅指尖一僵,而后如被针刺般,猛地抽手,压在身侧。
“将军,”
赵珩声音睡意朦胧,听得姬循雅莫名地也起了些困倦,“朕要上朝。”
黑眸冷冽,“不可能。”
说完沉默几息,似在等赵珩的反驳,与他讨价还价。
舍弃何物,又换得什么。
可赵珩却不再说话了。
姬循雅一眼不眨地盯着赵珩。
他眸色发凉,专注视物时却令人有种想要躲避的滚烫。
赵珩被他看来看去已十分习惯,长睫下压,似已沉沉睡去。
“这几日不可。”
片刻后,姬循雅寒声道:“臣同陛下说过缘由。”
赵珩动了下。
姬循雅眸光闪烁。
不料下一秒,身侧又恢复安静。
姬循雅听见自己发急的呼吸,缓慢地吐了两口气,亦觉得他自从知道赵珩与他同生共死后,就癫狂得愈发厉害,忍了又忍,正欲起身。
动作忽地顿住。
他想,为何要我忍?
直接扼住赵珩的肩膀,将他掰了回来。
面对着面。
赵珩掀了下眼皮,正对上姬循雅的脸。
如冰似雪,泠然不可触,晃得赵珩精神稍稍清明了一瞬。
赵珩低语,“那朕,”
声音太轻,姬循雅不得已凑过去听,“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