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之将药碗一饮而尽,“一同去吧。”
黎半夏愣了一下,提醒道:“郎君的身子……”
周景之:“我心中有数。”
说完,竟是强撑着站起身来。
黎半夏:“……”
啧,厉害了,吃的什么药啊。
于是,在刘嬷嬷欣慰的笑容里,黎半夏与周景之一同上了马车。
大渊对马车的规格有限制,黎半夏这次乘坐的马车比以往小了一半,里面却多了一个人。
那人东西还不少,暖手炉、药罐、被衾、裘衣,挤得马车里愈发逼仄。
周景之似乎对京城很感兴趣,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头张望着。
外头的声音便涌了进来。
“瞧见没有,那是前日出嫁的那位丞相府千金的马车。”
“这马车比丞相府的小太多了吧,也不知道丞相府千金有没有在车上哭鼻子哟。”
“什么丞相府千金,如今是农夫娘子了。”
“啧,还不如我家大丫,我家大丫的夫家好歹有几亩薄田。”
然后便是一阵哄笑声。
周景之终于听不下去了,放下帘子,看了过来。
“委屈夫人了。”
黎半夏不在意地笑了笑,原本想说算不得委屈,毕竟再过一天,丞相府举家覆灭,她就是罪臣之女了,地位还不如现在的农夫娘子呢。
只是,突然想到这位周郎君爱慕权贵的秉性,又失了开口的兴致,谁知道这位郎君到时候是个什么嘴脸呢?说不定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呢。
也好,到时候和离了,一拍两散。
“夫人在想什么?”
“没什么。”
进了宫,因着周景之的出身,内侍担心他礼仪不周,失礼于御前,将他带去了紧急培训。
黎半夏便在殿外前厅喝着茶,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去东宫一趟,耳边却传来内监尖细的声音。
“太子妃驾到。”
黎半夏一抬头,果然见到一个贵气逼人的身影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貌美的女子。
“民女拜见太子妃。”
黎半夏行了礼。
“你我姐妹,九妹妹行这么大礼干什么。”
太子妃黎知夏捂着嘴笑了笑,“果真是嫁了个泥腿子,连性子都变得怯懦了。”
洗干净了就长这样
太子妃黎知夏是黎半夏的堂姐,如今居高临下看过来,言语里颇有些奚落之意。
其实原身黎半夏与这位堂姐也没有什么大的恩怨,无非就是俩人是黎府诸多姐妹中容貌最出挑的两个,年龄又相仿,未出阁前,难免存在了相互攀比的劲头。
黎半夏之前还存了点念头,盼着能靠七姐姐稍微扭转一下黎府的命运,如今听她这一开口,便知道是痴心妄想了。
黎府大厦将倾,这位太子妃不知是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还是已下定决心与黎府割席,竟是还在忙着奚落姐妹。
不是蠢就是坏,要么就是又蠢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