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轻易不发火,发起火来全家都怵他,周凤英不敢拦了,给她爹使眼色,周老爷子装没看见,没看见二郎气得都哆嗦了吗,东西再贵重,也没儿子贵重,让娃先把火发出来,回头儿再偷偷捡回来就行了。
只他没想到,二郎发疯,大郎也跟着发起疯来,跟着二郎一块儿往外扔。
那绫罗绸缎倒还好,不怕摔,也不怕脏,大不了洗洗就干净了,关键对方送来的还有瓷器呢。
乒!乓哗啦!
老头儿闭眼一哆嗦,肉眼可见得心疼,这响儿听得可真贵啊!
周老太太最是节省,不过她再心疼东西,看见小儿子那疯样儿也开不了口,周凤英气得一跺脚,赶紧跑出去插门儿,家丑不可外扬,这要让人瞧见了,以为他家咋地了呢。
周二郎把东西扔出去还不算完,端起屋里的炭盆儿,燃烧正旺的炭火一股脑儿摔在了箱子上,周大郎只嫌火烧得不够旺,还特意拿棍子挑开缝隙,方便燃烧。
老头儿这下彻底坐不住了,差不多就得了,俩小兔崽子还没完没了了。
“都给俺住手!”
老头儿冲俩儿子嚷。
周二郎淡淡开口,“爹可知她说的伴读可是要签卖身契的。”
签了契约钰哥儿姓氏被剥夺,从此完完全全卖身给他家,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子子孙孙皆为他家之奴,若不是钰哥儿有喘症,今日这一劫能不能过去还两说。
后面这些话周二郎没说,但周老爷子知道卖身契是什么东西,不是实在过不下去,到了不卖身就会饿死的地步,谁会签这玩意儿。
老头儿气得手哆嗦,“无耻!无耻!怎能如此恩将仇报。”
熊熊火焰燃烧起来,浓烟升腾,有人在外面敲门儿,“凤英,你家干啥呢,着火了。”
“着啥火,烤肉呢,这么大香味儿没闻见嘛。”
周凤英没好气隔着墙头朝外面喊。
“烤肉就烤肉,插着门儿做啥。”
“放屁!谁家做肉不插着门儿。”
……
大半年来在学院被林士杰各种找茬刁难,又联合众人孤立他,周二郎本就过得艰难,再加上今天这事儿,急怒攻心之下竟是一下病倒了。
最主要还是面对命运被人操纵的窘境,那种无法自己做主的无力感折磨得他难受。
发了三天热,今儿总算见好,周锦钰小手儿搭上他的额头,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在三十八度以下,还好。
周二郎推开他,一翻身头转向里侧,“说了多少次,去你大伯屋里玩儿,莫要来烦爹,爹想清静。”
周锦钰知道他爹这是怕传染病气儿给他,不想让他操心,道:“爹若感觉好一些,就起来走走,薛神医说过,三分治病,七分治心,钰哥儿现在就当自己没有喘症一样,当真就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