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道盈只能继续附和,只是她面上在夸,却感觉像憋了一口气在胸口一样。
叶采苓她明明方入朝没几日,却能在长公主面前留下印象。连谢泓也替她说话。
她缓缓吐出那一口不平的气。
却又下意识地确认了一下怀中的玉牌还在。
无妨……自己此时拥有的底牌,应当是远远胜过她。
眼见着太后结束议事,温道盈眸光温婉,乖觉地立在下首,向太后行礼问安。
朝中
天色阴霾不见日头,沉沉的雪片落在官道上,路旁上了风灯。
叶采苓顾不上休息,已经一路夙夜狂奔。自从离开甘州,她便未曾歇息,只想尽快将证物递回京。
风雪中她感到袖中有一物在硌着她,触及发现是火石。
——是那日在军营中查勘之时,军中一名行伍长赠予她的。
她那日前去边塞兵营,起初屡屡碰壁。
玄甲军的兵士们,一部分前去边塞巡守,留在营地的却都只顾着修缮营帐。听闻她是京中来的,也并不多讲话。
态度有些麻木。
还是一位伍长看不下去,悄悄将她拉到一边,道:“这位姑娘,我知晓你是出于好意,但没用的。”
“你绕了许多弯子来问,但我猜,你们就是要查军需棉衣可有克扣,是么?”
叶采苓一顿,只默默点头。
“那我便直说,当初下发的那棉衣只絮一层薄棉,余下的都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芦蓿。”
伍长道:“穿着那衣服,去边塞巡守,能直接冻死人。换班的时候,我们方发现有人身体都僵了。”
“如此,主将并不管事么?”
“兄弟们已经想过办法了。”
伍长摇头:“我们找主将报过许多次,还找过那位甘州县衙的何泊山。只是,泊山兄说是去甘州寻人,却是再也没有回来,连书信也不曾回了。”
“谁?何泊山,他的官职可是主簿?”
叶采苓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正是。”
伍长见她认识何主簿,更觉得亲切了些。摇头叹息道。
“活生生的人哪,没有死在战场上,先因为身上的衣裳死了。谁能甘心哪?”
“那日何主簿来营里,听兄弟们这么说了,便说要查。后来又要了纸笔,带着书信走了。”
伍长语气沉重。
“后来天气越发寒,没见何主簿回来,我们便遣人去中帐报过。也闹过。”
他左右望望,方压低声音道:“那些人没有回来。说是被当成反贼拿下了。”
叶采苓了然。怪不得兵营里的人都三缄其口。想来是之前动过上报的念头,却被压下,大抵是心寒了。
伍长拧着眉头在她一旁站着,不多时道:“叶女官,外头苦寒。你们也早些离开吧。”
叶采苓顺着他的目光向遥远的天际看去。
地平线上阴沉的云团正在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