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默不作声地听着,一只手搅动着咖啡勺,冰块与杯壁碰撞的声响清脆,在炎热的夏季有种自带凉气的悦耳。
“要说我的家乡有什么最特殊的存在,除了丰富的自然资源,还有世界上顶级的家族庄园坐落在那里……奥图尔家族有一半的爱尔兰血统,几个世纪前居家搬迁至国开发石油,绵延了几百年的财富让他们的资产庞大到难以计数,我记得原先上学时,学校还组织我们去参观过一次奥图尔庄园,让人印象深刻……”
搅动咖啡勺的动作一顿,戚容迟疑地抬起眼,目光第一次带了点认真落在对面的青年脸上。
他没想到如此巧合的事会落在自己身上,居然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和魏弋来自同一地方的人。
“奥图尔家族……你了解得多吗?”
莫名地,他突然产生了一点继续听下去的动力。
对于戚容的突然搭话,青年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般,双眼发亮地和他继续说下去。
对于这样一个常人难以接触到的顶级家族,低调是他们的保护色,慈善也同样是他们乐为人道的地方,奥图尔家族掌门人夫妇是被州杂志评选为“最温柔的人”
,家族产业遍布全球各地的同时,家族内部用作慈善的基金会也遍布全球各个地区。
既能在金融乱流厮杀中存活下来,却又心怀仁义底线。
最后,青年还说,这一代的家族掌门人夫妇很幸福,夫妇两人哪怕再低调,也偶尔会被媒体拍到手牵手地漫步在寻常人都会出现的街道和各地旅游景点,两人跻身于人潮,与万千的普通人一样开怀地笑着。
戚容眸中忍不住带上了点温柔,魏弋在这样充满爱的家庭成长起来的,难怪养出了这种天真又理想的性子。
话题进行到最后,青年将杯中的美式一饮而尽,双眼亮闪闪地问:“你一个人出来旅行,下一站打算去哪里?”
戚容杯中的拿铁没怎么动,冰块融化了大半,他松开握住玻璃杯的手,捻了捻指腹上冰凉的水珠,垂眼淡笑:“你说的奥图尔家族庄园,我想去看看。”
青年微微睁大双眼,还想再问,可戚容已经留下几张钞票,起身离开了。
背影走的淡淡,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对于这个可以说是随性至极的决定,戚容第一次以一种新奇的感受去接受它,他欣然定了飞往北的机票。
只是在出发的前几天,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纪薇的嗓门隔着跨国网线落进耳中,恍然让戚容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亲切感。
“戚容你真的可以,一走了之,换了电话换了号码,你倒是爽了,你知不知道国内的人都快疯了。”
听到她的兴师问罪,戚容没表现出心虚,而是等她发泄完才淡淡地开口:“能被你拿到新号码,看来我藏得也不怎么样。”
纪薇听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又想生气,但她忍住了:“怎么来的不重要了,你这次做这么绝,难道是为了躲什么人吗?”
戚容听着听筒对面的询问沉默了会,还没等他回应,纪薇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姜启还是魏弋?”
戚容走到露台边,看着不远处持续冲刷沙滩的海浪,没有说话。
又等了几秒,纪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不问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戚容这次没有隐瞒,大方说出了自己下一个目的地:“去国加州,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向我介绍了那里。”
这话说完,另一边却消声了,戚容等了几秒,纪薇才如梦初醒地出声,好似分神和另一边的人交谈了几句什么。
戚容没有多想,两人又闲聊了一会,便准备结束通话。
“那你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戚容应下了。
塞舌尔的最后几天,戚容没再待在酒店或沙滩椅上躺平,而是选择了一处浅滩玻璃海尝试潜水。
他在这片漂亮的海岛学会了游泳,海水平静柔和,和塞舌尔的天空一样澄净,忧郁的深蓝和天空交织于海平线,像是沿着这汪海水便能抵达世界的尽头。
在这里,没有烦恼,没有忧虑,没有该为之操心的一切琐事,只有热烈的阳光和永远潮汐奔涌的海浪。
戚容不再惧怕海水,因为这海已无法再伤害他。
潜水时没再偶遇那个名交诺亚的青年,省去了他再费尽心力地同他交谈。
哪怕经历再多次,可戚容依旧不习惯与不熟的人交流,一方面是浪费心力,一方面是因为不重要。
塞舌尔直飞加州的旅程长达数十个小时,戚容在睡觉和看书间反复经历了几次,终于面色发白的走下飞机。
七月底的加州还汹涌着炽热热浪,璀璨到让人睁不开眼的日光和金色沙滩,是与塞舌尔群岛完全不同的更热烈的海景风光。
在酒店待了几天将时差调整了过来,戚容才终于正式参观起了这座优雅却又充满碰撞的城市,向酒店前台打听到这里距离奥图尔庄园还有几十公里的距离,坐车的话会途径一座小镇。
戚容只简单查了下天气预报,便坐上了前往阿什米尔的列车,列车意外的晚点了,这导致了戚容到达小镇时已经接近傍晚。
于是,他顺势留宿在小镇。
同一时间,魏弋拖着行李箱落地他所在城市的机场,手机贴在耳侧,步履匆忙地穿过机场来来往往的人流,边走边交流。
“查到他在哪座酒店登记了吗……好,我现在过去……他不在?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魏弋走出航站楼,已经等候在路边的执事拉开了劳斯莱斯后座车门:“欢迎回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