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问:“安德烈?”
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他不该对她这样粗鲁的。
这只骨架子组成的野兽正在努力地让自己听上去温柔一点。
皎洁的月光下,她听见了他的声音隔着窗帘传来。
她听见了他叫她dear,这是保守的文明杖第一次这样地叫她。
“dearisswednesday”
亲爱的周三小姐。
“donteoverhere”
别过来。
“dontopenit,please”
别掀开。
伟大而自负的征服者安德烈,只会高高在上地命令人、威胁人。就算是他在她面前很收敛了,也不太习惯用正常的方式沟通。但今天夜里,这只傲慢的野兽用了祈使句。
他叫她dear。
他用了please。
周粥粥也就知道了大概掀开了帘子她就可以解开所有的谜团。
但她把手慢慢地放下了。
她好奇心旺盛,心里有一千万个关于安德烈的问题,有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
然而月光那样皎洁,她感觉到亲爱的安德烈有点伤心。
她应该给他独处的时间,可她不想离开伤心的安德烈。
她悄悄把玛丽送进去了。
在猫眼里,人类是光秃秃没毛的大猫。
骨架子也是光秃秃没毛的大猫。
玛丽如同往常一样跳上了骨架子的膝盖骨。
她就坐在窗前,抱着膝盖陪里面的“他”
看月亮。她不知道“他”
是三头六臂还是青面獠牙,但她一直没有扭头去试图探究里面是不是坐着一只奇形怪状的野兽。
她只是静悄悄地陪着他看月亮。
深蓝色的天幕上,圆月高悬。
月光公平而慷慨地洒向阳台,也洒向侧边静悄悄的小窗户。
照着阳台上的周三小姐。
也照着窗里拄着文明杖的骨架子。
骷髅惊魂夜(十四)
◎露骨的相见◎
周粥粥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房间的小床上。
如果是周三小姐的少女时代,她也许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她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了,装聋作哑是成年人的美德。
她决定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未必一切都要探究得一清二楚。
周粥粥只是担心他不会再见她了。但第二天的下午,帷幕后再次出现了文明杖的身影,虽然帷幕拉得严严实实的。
他不露面仅仅是因为月圆之时,没办法拥有皮囊而已。他们还是可以在帷幕的遮挡下一起看电影的。只需要等到这半个月过去,他又可以出现在她面前了。
但是安德烈是非常骄傲的、有着极强自尊心的一具骨架子,他没有办法继续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继续和她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