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几步,袁术呈继续说道:“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二十年,那山君倒也说话算话,受了供奉就力保一方平安,匡庐周遭倒是没有过什么大天灾。只不过……年年都要百姓奉上一对童男童女到莲花峰上。”
童男童女,莲花峰上?
刘赤亭猛地转头,问道:“高家不远处那条小溪,就是自莲花峰而下的吧?”
袁术呈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从前祭拜山君都要走高家那边,那时尚无高府。记得三十几年前,高成亦,就是高老,还有个妹妹,正好生下来一双儿女,因为落户不久,那年……那年就被……被我们当地老百姓强行献给了山君。高老的妹妹一家也被惧怕山君的百姓们……活活打死了。二十几岁的高老,一度弃笔习武,结交了几位朋友,一起登山找过一次山君,他险些身死,一身武艺也废了。直到那位邓大侠到此,高老终于在大侠帮助之下,斩了山君。之后才起了一座大宅子在莲花峰下,老人们都说,这是为了压住山君残魂,让它永世不得翻身。”
故事讲完了,景猱面色凝重,刘赤亭早就板起脸来。
胡潇潇冷冷一句:“愚昧!”
袁术呈长叹一声,呢喃道:“高老一生不娶,就收了个干儿子,没有与此地百姓寻仇已经很好了。未曾想事过三十年,山君消息再起,高家又成了众矢之的。说句不好听的,我治下这些……全他娘是白眼狼,几十年来高家散尽家财,浔阳一县谁家没有吃过高府的粮?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是青石板,那可都是高家出钱建的,石头可是自莲花峰挖取而来。人家以德报怨,瞧瞧大伙儿做了什么,丢脸啊!”
路上刘赤亭与胡潇潇已经听说了,腊月以来,附近百姓趁着夜色往高家围墙丢大粪什么的,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
但刘赤亭有些不明白,放粮食能理解,以青石修院子是为什么?
那之前瞧见的那些院子中的青石板,就全是高家做的喽?
说话间,义庄已经到了。
两个衙役打着灯笼率先上前,屋里停放一具尸身,好在是天气寒冷,尸身保存完好。
胡潇潇终于跳了下来,喊出赤翎与玄阳,轻声问了句:“有什么鬼物妖物迹象吗?”
两个小家伙各自摇头,胡潇潇便将玄阳放在了刘赤亭肩头。
小家伙在肩膀上打滚儿,时不时还要以犄角蹭一蹭刘赤亭。
袁术呈笑呵呵的,就是站在门口不进去,腿不禁的颤。
“使君、二位少侠,仵作验过了,身上并无伤痕,最奇怪的是,这高公子脸上,是带着笑的。”
景猱回头看了一眼那怂包,懒得搭理他,只是轻轻掀开白布,一看之下,青年人果然是面带笑意。
刘赤亭与胡潇潇站在两侧,少年抓起尸体手掌瞧了瞧,虎口老茧清晰可见。少女皱了皱眉头,轻声道:“景大叔,横刀借我用一下。”
景猱拔出佩刀递去,胡潇潇竟是将刀刃轻轻划过青年手臂!皮肉被划出一道浅浅口子,但并无血水流出来。
刘赤亭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喜,转头沉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少年人的认知当中,只有山匪才会干辱人尸体的事情。
结果少女转头瞪眼,少年一下子就蔫儿了。
将横刀递还景猱,胡潇潇又问一句:“袁县令,他身上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其余十人呢?有没有什么共通之处?”
袁术呈想了想,还真有。
“要说都有的,就是他们身上,都有一块儿刺青,在小腹。”
胡潇潇撇了撇嘴,转过头拍着刘赤亭,“画下来。”
掀开白布,小腹处还真有一块儿刺青,像是什么晦涩符文。
找出草纸与笔将其画了下来递给胡潇潇,后者只是看了一眼,眉头便缓缓皱起。
“十一人身上都有刺青?问过来由吗?十一人都是男子?”
袁术呈赶忙答道:“问过,高老说这是高家的族印,那十一人与高老身上都有。高老说他一生未娶,高家人丁凋零,不得不赐他们姓高,留此印记,也算是没让高家绝后。”
刘赤亭疑惑道:“怎么啦?”
景猱也说道:“世家有族印的很多,这个并不奇怪,胡姑娘是有什么疑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