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
茯苓的声音打破了静谧,司徒云昭仍旧闭着眼睛,“重楼到了么?”
茯苓沉稳回答,“回主上,已经带所有暗卫集合到了城外,请主上示下。”
众所周知,平南王府暗卫皆为精英,以一抵十,不在话下。
“开城门,让他们进来,明日一早,就让他们进宫,本王尚且留了一线,本是不想在登基大典上做到这份上的,可是他司徒家偏偏今日不给本王这个面子。”
“主上。”
茯苓认真开口,“属下探查过了,今日,温宁公主所调遣的兵卫,不过是陈都尉所带领的部分皇宫禁卫军,公主太子府的府兵,其余都是百姓中的民兵,未受过太多训练,其战斗力根本不能与御林军相提并论。”
司徒云昭终于睁开眼睛,她眯起眼睛,眼神危险,“呵,本王又被温宁公主摆了一道。”
山瑾在门外报,“主上,温宁公主来了。”
司徒云昭眼眸泛冰,“说曹操曹操到,让她进来。”
司徒清潇一身素白,白皙冷淡,在昏黄模糊的烛火下,却像打上了一层柔光,愈显得迷人。
茯苓最后道,“主上。龙袍已经由尚衣局六十四位绣娘加紧赶制了出来,是为主上量身定做的,主上可要试一试?”
“不必了,”
她冷冰冰地,“明日便能用上了,何必急在今夜穿。”
司徒清潇仿佛没有听到,站在那里,依旧清冷,连眉间都没有丝毫波澜。
茯苓看了看司徒清潇,对司徒云昭道,“那,主上,属下先告退了。”
两人隔着龙案,一人坐着,一人站着,面对面对峙,几乎就像那日的司徒云昭和皇帝一般。
“公主来的真巧。”
司徒清潇冷冷清清开口,“本宫不来,恐怕过不了多久平南王也要上门来兴师问罪,所以,还不如本宫先到平南王这里来。”
“那公主就说一说。”
她曾想过也许司徒清潇会找各种缘由来隐藏,可司徒清潇丝毫都没想要遮掩,坦然道,“的确,里面除却禁卫军和府兵,大部分皆是民兵,从未经受专业的训练,不过是拿来充数,两方若要厮杀起来,我们这一方一定会输。陈都尉手下的禁卫军和公主府的府兵,你都不熟,自然看不出什么破绽。所以本宫说,不相上下得不偿失,只是为了骗你退兵。”
她坦然到近乎直白,也是,她端庄高贵,从不是会遮掩隐藏的人,若是那样,便不是司徒清潇了。
可这样过于直白的话语,听起来一点都不好听。
司徒云昭直直地看着她,用从未有过的冷意开口,“司徒清潇,本王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一次次地摆本王一道?”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本宫。”
司徒云昭放软声音,“你不必担心,我若为帝,必会善待你与你弟弟,我不会怎么样他的。”
司徒清潇几乎快要说不出口,“我知道。但不可以,这是司徒家的天下,司徒家的江山,先帝传位于太子,本宫,不能看着这江山拱手让人。”
“司徒清洛不适合当帝王。”
司徒清潇声音柔柔的,说出的话却近乎残忍,“但他姓司徒。”
司徒云昭站起身来,望着她,眼尾已经泛了红,“本王不是也姓司徒么?!”
司徒清潇看不得这样的眼神,她偏了偏头,艰涩道,“这不一样。”
一句比一句更加残忍。
司徒云昭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尽力让自己不喜也不怒,问她,“所以,你是要站在太子,陆太傅,陆子淮那边,与本王为敌,是么?”
“对不起。”
司徒清潇哽了哽,“我别无选择。”
“好,好。好一个别无选择。司徒清潇,你知不知道,要杀本王,根本不必你费尽心机,你只要几句话,就能把本王推入深渊。”
司徒云昭看着她,望进她的眼底,却都看不透她,“如若本王不依呢?你准备怎么做?是用你腰间的刀,杀了本王么?”
司徒清潇拿出腰间带着刀鞘的短刃,放在了桌子上,“平南王。不要这样为难本宫,本宫今日来找你,就是想把伤害降到最低,你可以依旧做你的平南王,风光无限,洛儿是我弟弟,他不会为难你的,日后也不会的。”
“你就这么在意你弟弟?”
司徒清潇回视她,坦坦荡荡,“我在意的是司徒家,不止司徒清洛,还有我的每一个弟弟,妹妹们,我不能让她们小小年纪,失去了父皇,又变成流离失所的亡国之族。”
“好。你尽管去,明日重楼就会带兵进宫,太子的继任仪式就会变成本王的登基大典。”
“司徒云昭,你可还记得当日在寒山寺答应过本宫,与本宫联合,两年之后太子禅让与你。”
“此一时彼一时,太子若要做了皇帝,你我这样针锋相对的日子要持续到何时?两年之后,还不知是何光景,他会乖乖禅让么?”
司徒云昭怒气满溢,偏生司徒清潇一身素白,在昏黄模糊的烛火下,美得如同幻影,让她心神不安,她就在心动和恨意的拉扯之下饱受折磨。
司徒清潇确实哑口无言,她沉静开口,“那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手?”
司徒云昭几乎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像是故意刺她,说出口的是连自己都没想象到的话。
她刻意挂上玩味的神情,眼神暧昧,“放手皇位也不是不行,只要三公主陪本王一夜。”
司徒清潇声音艰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