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问道:“您……家中是从事什么生意的?”
‘霍先生’听他这么问,眼中笑意退去,声音平淡道:“卖狐狸毛的,大衣、围脖、毛领,很多东西都能做。”
他说着,似乎又开始不耐,左手在脖颈处挠了挠,有处用力过猛,似乎还抓出几道红印。
一边抓还一边舔唇,似乎十分干渴。
他看了眼姜白竹,轻笑一声,抬手便端起了自己那杯,咕噜咕噜几口便喝了个精光。
喝完后便似乎累极般,一个后仰,靠躺在了沙发背椅上。
他扭头看向窗外:“小姜道长,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姜白竹这时已看出了些门道,点点头:“请讲。”
‘霍先生’扯了扯衣领:“霍家从祖辈起,便是以动物皮毛生意发家。”
姜白竹注意到,阳光的照射下,他身后的影子渐渐延长,随后变得扭曲。
‘霍先生’道:“那一年霍家先祖上山捕猎,抓了一窝白狐崽子。”
姜白竹看到那影子边缘分开又聚拢,有一瞬间如同动物的尾巴一般摇摆。
‘霍先生’:“在那时普通的野狐皮毛便已是十分值钱,更何况是一窝白狐,霍家先祖自是不会放过。”
“但白狐崽子还小,用霍家先祖的话来说,这么小的狐狸都凑不够一个衣领子。”
‘霍先生’眼中有了冷意:“于是他将小狐狸圈养了起来,专门留了足印,等着大狐狸来找。”
姜白竹看着他身后的影子,已将对方的来历猜了个七七八八,眼中有了几分同情神色。
‘霍先生’继续道:“夜里大狐狸果然找了过来,本是想救自己的崽子,却被霍家先祖捉了个正着,为免一死,竟口吐人言,露了真身,承诺若能活命必保霍家全家发达。”
“霍家先祖虽然惧怕,却见白狐似是不谙世事,于是哄骗着对方到了家中,假意设坛供奉,实则背地里请来了高人。”
他冷笑一声:“之后白狐一家便皆被剥皮做了衣裳。”
姜白竹面露不忍,就听‘霍先生’道:“可霍家先祖不知道的是,那白狐肚中还有一胎。”
他抬眼看姜白竹:“之后霍家便凭借着这皮毛生意发了财,一时风头无两,而霍家先祖却在那之后便接连遭逢横祸。”
姜白竹了然,想来是白狐已生灵智,本是自愿被霍家请作保家仙。
想来若是得了供奉,自是两全齐美,却不想惨遭背誓,又被对方残忍方式杀害后剥皮做衣。
——北方仙家以狐为其榜首,而心存怨气又曾受过供奉的白狐也最是凶恶。
就不知它是怎么做到在自己这供有真君神坛的地方,喝了自己的“特调可乐”
之后,维持附身这么久,仍未彻底现原形的。
且如今就算露出了真身,也未在其中发现丝毫怨气。
是心中没有怨恨吗?
姜白竹摇头,绝无可能,霍家先祖所遇祸事想来同这位脱不了干系。
更有甚者,霍家现在面临的种种处境恐怕都与之相关。
毕竟即使亡神入命,影响也是一时的,可姜白竹后期再算,看出的却是大厦将倾之势。
‘霍先生’似乎也没打算隐瞒,虽然一开始便好像是奔着找他来算八字的一样,但姜白竹知道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他开始还以为客人是这位被附身的‘霍先生’,现在看来却是另有其人。
他看着那已经渐显狐形的影子,叹了口气:“我知道您心中有怨,可我能帮您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