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忍着饥饿和疲惫,迈着灌铅一样沉重的双腿,沿着山脚跑了五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山的背面,朝远处一看,豁然开朗。
然而低头朝下看,已?经到了悬崖边。
悬崖下的数千米开外,是难得开阔的一块平地,房屋密集,像是一个比较大的镇,或者?是县。因?为没人敢踏足这片禁区,周明坤从来不知道?禁区后是这样一个地方。
所有人都喘着粗气?看向已?经换到周明坤背上的云遥,包括早上还要将她?打死的余阿爸。山路难走,他被杨川硬拉着跑,现在同样又热又累,脸色黑红,气?喘如牛。
云遥只看向妈妈,所有人中,只有她?没有扭头看向自己,她?趴在警察的背上,是云遥记忆里从未有过的放松,她?在仰头看山看树,看一道?从高山顶端飞流而下的白色瀑布,看悬崖外近二十年没有见过的热闹……
“往前走。”
云遥对杨川说。
“大家都小心点。”
杨川边走边叮嘱。
有警察小声问:“我们把村民?甩掉了吗?”
“不一定。”
云遥说,“可能他们没进山,现在正分散开地毯式寻找,我们还是要快。”
走过这段悬崖绝道?,不用云遥指挥,杨川也知道?怎么下去了。
这里是山叠山,大坝山是这里比较高的一处群山,这个原始森林的山脚下,又连绵着数个绿油油的大山,找准方向,一直朝着刚才看到的繁华人烟走,应该就对了。
下山比上山轻松,周明坤一直背着云遥,没有再假他人之手,但下山也比上山凶险,尤其是从未有人走过的山,每一步都是未知的风险,每个人都走得小心翼翼。
周明坤扭头看一眼趴在肩头,痛得闭上眼、眉头紧皱的心爱的姑娘。
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这条路的,又或者?说,不知道?她?是抱着怎样的决心,走向被世世代代视为禁区的原始森林,在重重绝境下发现了这条路。
是抱着要么出去,要么死掉的决心吗?
“很疼吗?”
他小声问。
“有点。”
云遥在他背上一颠一颠,按了按依旧痛的难以?呼吸的肺部,怀疑肺被撞出血了。
“对不起?。”
她?好?笑,“你对不起?什?么?”
又问,“你怎么在我家,不应该在唱戏那看着吗?”
“那里有方队长和我哥,我不放心你,过来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云遥长叹一口气?,趴在他肩头,咕哝了句:“来的真是时候。”
周明坤唇角弯了弯,正要再说写什?么,突然听见队伍前方哎呦一声,随即杂乱声骤起?。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望过去。
最前面,两个警察一起?按着余阿爸,厉声喊:“我警告你老实点!”
杨川从翻滚的草堆里爬起?来,沾了一身?的泥巴和绿碎叶子,按着正在流血的手腕伤口。
“队长你受伤了!”
按着余阿爸的警察瞬间暴怒,发了狠地压着余阿爸的肩膀,“狗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