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绛摇摇头,压住自作多情的念头:“算啦,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在一起。”
不抱期望地喜欢一个人,就永远都不会失望。
“在意识到喜欢她的时候,我就想好告别的礼物送什么。所以我现在只要均匀地每天伤心一小下,到毕业时候就不会伤心得太厉害。”
迟绛咧嘴笑笑,得意于自己的未雨绸缪。
祝羽捷听她这样讲着,想到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
,不禁心疼:“哎,抱抱你。”
她才打开双臂,迟绛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双臂交叉着牢牢抱住自己:“不行。”
闻笙说过的,不可以再抱别人。
她怕祝羽捷多想,又低下头,挠挠头,扭扭捏捏开口:“主要是,万一呢。”
“万一什么?”
祝羽捷被她毫无关联的句子绕得迷迷糊糊。
迟绛说到这里,吸吸鼻子,对她坦白道:“我对肢体接触太敏感了,以后我们表达安慰可以击掌或者碰拳头,但是拥抱不行。拥抱这个动作实在是太亲密,我觉得,只有和我未来的老婆才可以。”
见祝羽捷脸上还是带着一点疑惑,迟绛不得不深呼吸着,说出那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设想:“万一,我是说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万一,她将来是我老婆呢?”
从一年级背着书包走进课堂那天起,小孩子就已经听说过“高考”
这回事。每一年的六月,新闻媒体轰轰烈烈地报道,相似的新闻选题年复一年出现在报纸上,全国人民讨论作文题目和数学试卷的难度。
新闻看了十年,如今轮到自己成为故事的主角,总是兴奋与压抑共存。高考变成唯一的目标,排名变成唯一的参考,班主任甚至无须强调什么,班上同学就已经自觉把分数调整为最核心的目标。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越来越有威慑力,3开头变成2开头只是一瞬间的事。
十二月艺考在即,迟绛即使平日心态再好,也还是不可避免地焦虑起来。她没法保证自己在数千竞争者中脱颖,成为千分之几的幸存者。
机构的课程到了冲刺期,面对高二时饥渴地想要“暴风吸入”
的课外知识,迟绛已经觉得有些麻木。
笔试和实践连轴滚动测试,她身边总有同学崩溃大哭,也有人在临近考试时及时止损,遗憾弃考。
迟绛从小就不是努力型选手,只在关键节点才支棱起来短跑冲刺。得益于小聪明,再加上考神眷顾,这才侥幸有个不错的归宿。
搁在过去,她总是对一切都无所谓。念什么高中、过什么样的人生,她都听从命运安排。
但现在却不一样,站在十七岁的寒冬里,她内心烧着一股剧烈的渴望,执着地想要拿到那张合格证。
她最喜欢的戏影专业,在全国招生也不过几十人,而竞争者里不乏从小对戏剧耳濡目染的大佬。
有人阅片量早早达到了本科生的标准,几十分钟就能落笔一个结构精巧脑洞惊人的故事。那段时间里,她经常自我怀疑,觉得自己也该趁早回归高考,免得两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