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再耀眼,又如何呢?
就算有先知告诉迟绛此刻坐在你身边的是十六岁的玛丽·斯克沃多芙斯卡(居里夫人),迟绛觉得自己也不会为之心动。
比起对种种天才品质的崇拜,她更在意的,是人与人之间那一点微妙的连接。
10
最后三天时间,迟绛控制着节奏,匀速地和闻笙减少交流,淡化关系。
就像电影落幕时最常使用的特效“渐隐至黑色”
一样,迟绛希望她们也可以缓缓告别。
可偏偏未能如愿。
英语课,自由对话练习。她和闻笙两个人,面对着面,各自等着对方先开口,又默契地紧抿嘴巴一言不发。
“张开嘴啊,有些同学,平时挺能说的,正经说话时候又惜字如金了。”
严老师在讲台上就看到这两人的别扭,“说你呢,迟绛,你妈妈还说高二你要考托福呢,现在就怯场怎么行。”
“youareprepergfortoefl(你要考托福)?”
闻笙先开口:“forstudygabroad(为了留学吗)?”
迟绛抓抓脑袋,笑着坦言,只是妈妈一心想要自己出国,但自己只想留在国内深造。
听见她的回答,闻笙眼眉低了下去,话却比从前多了起来。
她问迟绛会听妈妈的话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迟绛便笑:“当然是听我自己的。”
“那你会担心妈妈失望么?”
闻笙又问,“如果你妈妈执意要送你出国呢?”
也许是切换了语言的缘故,迟绛能感受到闻笙在谈话上的放松。
这是闻笙头一次与自己谈论课本知识以外的内容,也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发出这样的的疑问句。
但从极高频的“o”
的出现率来看,迟绛隐隐约约察觉到,闻笙的冷漠也许和她的妈妈有所关联。
“闻笙,谈话的最后,有一句很触动我的句子想要送给你。”
迟绛看了看闻笙:“是王尔德讲的,beyourself,everyoneelseisalreadytaken"
她犹豫了一下,在花盆上手写了这个句子,恋恋不舍地将自己的小盆栽送给闻笙:“可能你会忘掉我,可能你会忘掉这盆独一无二的小花,但就算是这样,闻笙同学,我还是真诚地希望,你始终记得你自己。”
这一句讲完后,闻笙迟迟没有再回复。
她鼻子微酸。真是遗忘自己太久了,刚才被迟绛猛一提醒,她才记起在“闻笙”
这名字下面、在“女儿”
这个身份下面,在校服的包裹里面,还活生生存在着一个“自己”
。
“好,就先练习到这里。”
严老师在讲台上拍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黑板:“今天作业,把谈话内容引发的思考转换成200词的essay,明天课代表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