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咬着牙退出门去了,嘴里跟嚼了一包蚕豆似的。
燕绥慢吞吞把画卷起,自顾自坐下了,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人家闺房有什么不妥。
闺房真正的主人在他强大的气场压迫下,含泪拖着君莫晓退避三舍。
“哥哥什么时候来的啊?吃了吗?”
文臻招呼打得无比自然。
燕绥瞟她一眼,“在你大喊宜王殿下的时候。”
“真是不能背后说人啊,”
毫无愧色的文臻感叹,“老话不错,说人人就到,说鬼鬼就来。”
燕绥点头,“是啊。大妹子。”
文臻眨眨眼。
算了,跟这人口舌上讨不到好。暗搓搓骂他是鬼有什么用,一转眼她自己也鬼妹了。
还是东北籍的。
身后一声呻吟,燕绝终于悠悠转醒,一醒来就看见燕绥。
他像看见鬼一样,霍然坐起,下意识伸手抹一把脸,抹出一手鲜红,他怔怔盯着自己手掌半晌,霍然起身,三两步就冲了出去。
随即文臻听到他在门外暴喝:“来人,驾车!”
呼啦啦一阵杂沓脚步来了,呼啦啦一阵杂沓脚步声去了。
卯足了全身劲儿想好如何交代的文臻,一股气儿吊在半空,感觉快要被噎死了。
这是咋了?燕绝跑这么快干什么?
文臻用一种“莫非我误打误撞你真是个鬼?”
的眼神上下打量燕绥,燕绥倒一点都不奇怪,把手中画远远近近拿着瞧,似乎在揣摩这种奇异的画的画法,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他怕我趁机宰了他。”
文臻:?
又道:“还怕他自己控制不住想宰我,他又打不过我。”
文臻:??
“更怕被打成这惨样还得谢我,活活憋死。”
文臻:……
敢情那位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遇上这位三哥怎样都是自己输,干脆自认倒霉,三十六计走为上。
这苦逼孩子,之前得是吃过多少血淋淋的亏才练成这一身王八功啊。
文臻感觉自己得到了重要的点拨,醒悟的后果就是赶紧去炒扬州炒饭。
这里是距离天京最近的驿站,经常承接各地官员以及出京王公的迎来送往重任,所以规模大设施好,食材也高级,对付一个扬州炒饭不在话下,米饭、火腿、海参、鸡脯、鸭肫、虾仁、瑶柱、笋、香菇,文臻一开炒,半个驿站都被惊动了,厨房门口路过的人越来越多,等到炒饭端出来,满街的狗都在扒门。
好的厨艺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文臻的追求还要高一点,她所做的食物,必须不打滤镜也足够上美食杂志的水平,是以那一盘金黄柔润,红黄白绿诸色鲜明的炒饭端上来,就是连文臻自己都忍不住多欣赏一刻。
欣赏不能白费时间,顺便吃它个半锅。
最后除了留给君莫晓闻近檀的,只剩下浅浅能覆盖碟子底一层的炒饭。
文臻回来时,发现门外已经站了一溜护卫,就是上次那一群门板似的,叫什么,德容言工来着?
看那叉腿站姿,虬髯刀疤,蒲扇大手,粗豪嗓音,真真和德容言工四个字男才女貌,珠联璧合。
德容言工们挡在门口,一人举一把大勺子,做出要尽忠为主尝毒的姿态,文臻看那勺子的体积和每个人都要试一口的架势,感觉等试完燕绥大概只能舔碟子了。
所以文臻十分期待地把盘子往上托了托,眼神亮闪闪,并且绝不提醒他们这碟子是银质的。
吃吧吃吧好想看殿下舔碟子呢。
里头燕绥的声音传出来,“少一粒米,你们每人扣一月月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