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习惯了行色匆匆,反而就惧怕驻足回首。猛然回眸的那一瞬,我们会发现岁月是如此无情,如此迅速。我们惧怕这时间的迅速,因为它流逝得使人后怕。
白驹过隙间,已经两年了,谷雨又一次把行李放在了宿舍。他清晰地记得刚刚踏进大学校门的那天,灰白的天空漂泊着蒙蒙的细雨,父亲把他送到宿舍,又帮他把被褥铺好,才不舍地离开。其实,谷雨觉得没有让父亲送的必要,因为他已经是个成年人。可是父亲执意要把他送进大学校门,他知道父亲是觉得骄傲,为了满足父亲的这种骄傲,他也就不再劝阻了。
大学是一个人成长的平台,是一个人从学校走进社会的缓冲带。当谷雨在大学校园里摸索了两年之后,才慢慢理解这个道理。当年初进大学,一切都是那么茫然而不知所措。那种为了考一个好大学而玩命般学习的热情消失了,现在已经身在大学,那么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他们的将来在哪里?他对这一切都充满了疑虑。不过疑虑并不可怕,疑虑最起码是对未来的担忧,可怕的是冷漠;而在这冷漠之中,最可怕的又是对未来的冷漠。有人用鲁迅的作品来形容大学的心态:大一是彷徨,大二是呐喊,大四是朝花夕拾。那么大三是什么?他不得而知,幸好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便是马上就要经历的大三。
同宿舍的四个人到齐之后,大家决定去校门外的湘菜馆聚聚。
这家湘菜馆不大,位置也不是很显眼,但菜做得很好,价格也还公道,因此食客颇多,往往红火得没有了空座,很多人来吃饭都要先等上一段时间。湘菜馆的老板也很和善,他大约四十岁,微胖,脸上总堆着笑,仿佛那笑就与生俱来地没有消失过,食客一走进去,他就会喊:“来啦!就知道你们会来!”
这时候,他脸上的笑就更加浓了,把本来就很小的眼睛挤得没有了领地。
这次,老板自然也是热情洋溢地迎接他们四人,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小包间。
“杰哥还是这么胖。”
叶俊生坐在杰哥对面,说道。
杰哥是个海南人,身材略胖,也不是很高,此时正穿着一身阿迪的休闲装,神态却给人一种安详。
“呵呵,我在家就是和朋友们喝喝酒、唱唱歌,一个暑假两三天就是一场酒,啤酒喝的那么多,怎么能不胖。你呢?暑假在家都忙了些啥?”
“我啊?不是和你们说了吗?在市行政大厅实习。”
“哎,不错啊,你自己找的,还是?”
杰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娇子,拨出一支,又递给谷雨和袁峰,一一点火。叶俊生洁身自好,从不吸烟。
“哪里啊?我自己哪能进去,找关系呗。现在做什么事情不都得找关系,在中国就是这样。”
叶俊生说道。
“说说你呢,雨哥。”
杰哥问起了谷雨。
“我?我能做啥?暑假在家什么也没做,就是读读书,写写东西。”
“怎么?我们的作家又有大作问世了?”
叶俊生也说道。
“哪有什么大作?瞎写呗!”
“你写了那么多东西,打算什么时候出版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袁峰这时候说道。
“先写写再说,中国的作家那么多,却没有读者。我有时候写作,发现写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到书店一转,发现那么多书,一辈子也读不完,还有一些书像垃圾一样一辈子也没有人去读。”
“峰哥你暑假做啥了?”
杰哥问道。
“我啊?呵呵,我这个暑假可见了大世面,我去了趟深圳,在那边一个月,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一个朋友,他把我介绍过去做城管。哎,其实也不是城管,但是管的事特别多,跟城管没啥区别,都是见缝插针。”
“哎,具体都干了些什么?你给我们说说。”
谷雨听峰哥说完也来了兴致。
“比如在市里,那些违规网吧,违规停车之类的都可以查,反正只要是违规的,什么都可以查,我也说不清楚。”
“那你罚过款没有?”
杰哥问道。
“罚啊,有一次,我和朋友值班,看见一辆别克超速了,就在路口拦了起来,车上一男一女,开车的是个女的,我说罚款两百,她要开收据,我说开收据就罚四百,她说那就两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