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多半要给霍兹留下心理阴影了,他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做这种选择,但他又开不了口再问你,”
希尔伯大概一直举着魔杖的左手有点酸了,他换了只手,“你别看他那样内心还是挺纤细的。所以我代他问你一声,为什么想死?”
“我第一次发现你心思也挺细腻的。”
早幸反应不及就把自己的第一个念头说出口了,随后讪讪地回答,“其实比起说为什么想死……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着了。”
希尔伯沉默下来。他才刚开始不久的人生大都是在法师塔里度过的,那里作为他老师的怪人们几乎全都醉心于探究世界的运行规则和真理,只嫌自己的生命还不够长想做的都做不完,就是他所知的那个主动放弃自己生命的,也是有了想死的理由,而不是连活着的理由都找不到。
但他不觉得这种事自己有义务插手也不觉得他就管得上了,不管霍兹能不能接受,这就是这个人的结局了。
“这反正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这么说。
早幸松了口气,虽然希尔伯的这种态度算意料之中,但要是在这里也被教训“怎么可以不珍惜父母给你的生命”
、“这点小事就要死要活”
……那可太受不了了。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他俩默默走了一阵。
希尔伯突然又开口:“我还是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你的尸体能不能给我?异乡人的结构我很感兴趣,你的绝对魔抗体质也是。”
早幸有些迟疑地开口:“但我不是该让自己消失不见,好伪造成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来瞒过另外两个人吗?”
“你是这样打算的啊。好吧,请当我没说。”
“或者我给你留点暗号一类的透露大概位置你去找……?”
“好主意啊。”
“但也可能腐烂得太厉害了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种对话又持续了一会儿,两人走到了教堂门口。教堂的所有窗口都黑洞洞的,看来她新的同居者们也都已经歇下了。
希尔伯从栅栏旁的花丛中摘下一枝月季,手指在花芯点了点,这朵花就被赋予了一个短暂的闪烁魔法。
他将月季递给早幸:“小心点别碰到花冠了,这花能亮一晚上。要是嫌太亮你倒是可以摸一下,估计这个魔法能被你的体质消除。”
早幸小心翼翼接过,这真是个浪漫又温柔的魔法,如果对方不是希尔伯,如果收到花的人不是她,这应该是像少女漫画般的一幕。她轻轻捏着花茎的位置道:“谢谢。”
没说再见,希尔伯转身就回去了。早幸只能在原地对他挥挥手,等那丛光亮的身影消失后才拿着花回到了阁楼。
这个魔法很好地帮助她爬上了昏暗的楼梯,她感激地找了个杯子装水将花插了起来,放在了窗台上。这一夜无星无月,她的房间却也有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