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灼示意她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程墨照做,便见萧灼抬手抚琴,琴音极为流畅地从指尖流转,与方才气势汹汹的琴音不同,此刻的琴音如清风微拂,柔和婉转,也逐渐抚平了程墨杂乱的心绪。
一曲终了,程墨欣然赞许:“你从何时学的琴?别告诉我也是自幼学琴?”
萧灼侧首,微微摇头:“三年前师从清河书院一位大师,他道世间事非皆可与人言,若无人可倾诉,便以琴为寄,或嗔或怒,或悲或喜,皆可以琴抒之。”
“所以方才在我没来之前,你在生什么气?”
程墨私以为从琴声里听到了杀气腾腾,这可是气得不轻。
萧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眉宇间越发柔和,看着程墨的目光里仿佛带着笑。
这般细看,程墨觉得萧灼的眼眸极为精致,那是一双会说话的乌瞳杏眼,有时候眼眸冰冷,似淬了寒冰一般,便是面上带了笑,也令人心里畏惧。
而此刻面上没甚表情,可眼里似流淌着暖流,叫人清楚的知晓他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忽然,萧灼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总之没有在生你的气。”
程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萧灼被她这反应逗笑了,继续伸手,这回却被回过神来的程墨一把拍来。
“萧灼,你不可以拍我脑袋!”
程墨义正言辞道。
“好,他日的后宫之主,微臣不敢了。”
萧灼嘴上虽如此说,可他的手依旧伸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程墨倏然起身,她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是她遇见萧灼之后从未有过的感受。
“萧灼,你的琴很好听,还有,方才是我冲动了,我说的那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程墨作势要走,韩藜的事情她自会想办法。
萧灼却并未如她所愿,拉过的衣袖将她重新拽了回来。
“听完这曲再走。”
程墨瞪大眼:“我不想听了!”
“不可。”
凉亭中,婉转雀跃的琴音响起,其中夹杂着程墨的几声不满,渐渐传扬开去。
……
午后,一棵杏树底下一张老旧的藤椅微微晃动,老御史举着一把蒲扇摇晃,双目紧闭神色惬意。
忽然,鼻尖传来一道荷花糕点的清香,老御史猛一睁眼,就见程墨端着一盘点心蹲在面前。
“哎呀,阿墨你吓爹一跳。”
程墨将糕点摆到一旁的小桌上,就着藤椅身旁的木凳坐下。
“爹,阿墨心中有诸多不明,还望爹能解惑。”
老御史吃着糕点,瞧了一眼垂头丧气的程墨,诧异道:“阿墨你素来聪敏,爹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神色。你且说说,可是有哪家儿郎让你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