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的前一天,许清才告诉符霜:“我定了明天的机票。”
符霜默了好一会,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许清马上要走的事实,但她身体上的反应反而更强烈,那压抑在喘气中的情绪像琴弦之间的共振强烈地刺激到许清,她像是从来没有如此彻底地放纵过,那仿佛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就连事后回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机场的落日呈现出柠檬黄的色彩,符霜没打算目送许清登机,司机将许清送达之后她便让司机掉头。
如果这个时候不开口,许清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
她扔下行李箱追上刚发动的车子,拍了拍车窗,等着车子停稳、车窗摇下来,许清拉开车门,堵住差点逃走的符霜,对她说:“又不打算跟我告别吗?!”
黑白分明的眸子投射出审判的光,那么平静那么温和,却让符霜无处可藏。
她怔住,眼泪忽然如泉水涌出。
许清叹了口气,俯身抱住她,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真是没办法,明明很伤心却只会躲起来难过,连告别的勇气都没有,也不知道符霜这个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但是许清不会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她捧着符霜的脸,在她湿润的脸颊上珍重地吻了吻,这才轻声说:“我一休假就来看你,好不好?”
符霜湿漉漉的睫毛轻轻颤了下,垂着脸不吭声。
许清:“老婆,别哭。”
很轻柔的一句话,像是在她发炎溃烂的心口处吹了一口气,那是来自许清那极致温柔的呵护,就像一阵雨洒在裂开的土地上,无意间反而让强撑着支棱的土壤支离破碎了。
符霜浑身颤抖,抵在许清怀里,眼泪瞬间将她的上衣打湿。
“我一有假期就来看你,”
许清心里一阵阵抽疼,润了润喉咙说,“可能半个月来一次,一个月来一次,我会一直等,等到你什么时候同意跟我回国,我再来接你回去。”
符霜抽搭着发不出声音,她紧紧抱着许清的手不曾松懈,许清只好不再往下说,她轻轻摸了摸符霜的头,那粉亮的颜色在她心头跟晚霞一般耀眼,等着她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约莫有五分钟以上,许清都没察觉到自己眼眶早已湿润。
最绝情的人,反而心中早就汹涌澎湃、愁肠百转,最可恨又可怜。许清都不知道符霜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她带着许清留下的标记,在无人认识的陌生角落里,日复一日靠作画来排解情绪。如果不是许清去了解她,清楚了她是一个怎样倔强的人,也许早就被她表面上装出来的绝情骗了。
“跟我回去,”
许清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她双手放在符霜肩上,郑重地说,“跟我回国,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留在这种孤独的地方。”
符霜缓缓地抬起一张泪眼婆娑的脸,果冻般粉嫩的双唇张开,她说:“好。”
许清扶在她肩上的手微微一颤。
……符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那她之前的纠结到底算个屁?
十月份的欧洲已经提前入了冬,英格兰岛的气候是典型的季风性湿冷,上午还能看到太阳,到下午就乌云密布,一片惨淡。
许清下飞机之前就被符霜叮嘱着多带几件衣服,穿厚实一些,但本着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原则,许清并没有遵循符霜的建议,衬衣搭配着一件超长风衣酷到没有朋友,但脖子完全是露在外面,单薄的长裤也完全抵御不了湿冷的魔法,一阵寒风就让她见识到了海岛气候的残酷。
“阿嚏……”
甫一落地,许清就在广场上连打了六个喷嚏,把刚度假回来的英国老太吓了一跳。
“ohygod,youtbefirsttitoengnd,wele!”
银发老太热心地递来一张手帕。
许清微微掩饰自己的嫌弃,抬手表示拒绝。
老太却认为她很好搭话,开始询问她在哪里工作和生活,以及来欧洲的目的,说着要给她介绍朋友。
许清不胜其烦,碍于风度还搭了几句话,于是老太更热情了。
符霜就在远处看着,机舱门打开后一群人闹哄哄地下飞机,或拿着行李、或兴奋地四处搭话,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步姿和神态,许清个头不算很高,但气质非常突出,符霜一眼就能从人群里认出她。
当初在酒吧里也是这样,符霜在台上唱歌,一眼就能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她。
看那银发老太继续纠缠,符霜轻快地跑过去,冲到许清的怀抱里,抱着她,当着一众路人的面来了个法式热吻。
旁边的人见状立刻远离她们三米以外,老太也嘀咕着闪避了很远。
许清嘴唇被亲得透亮的,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符霜的装扮,头晕目眩的,噙着笑说:“光天化日之下,我会犯罪的。”
符霜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她戴上,温暖的、带着符霜特有的气息的围巾在她脖子上挂了一圈,许清一下子就不冷了,像进了空调房一样舒服。
“等我多久了?”
许清抱着她不撒手。
依稀能闻到空气中玫瑰的香甜,阴冷的海岛都明媚了不少。
“刚到没多久,”
符霜脸上挂着笑,摸了下许清有点凉的脸,“你没听我的话,穿这么少,是为了勾引我吗?”
到底是谁在勾引谁?!
就许清这胆子,在大街上牵个手都会注意一下路人的眼光,而符霜呢,她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冲过来热吻,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她们两正在热恋!
难道不是符霜在勾引她犯罪?!
许清心脏砰砰地跳,敞开穿的大衣下面只有一层薄薄的衬衫,抱着符霜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怀疑符霜都能听到她那颗过度兴奋的心脏,于是别扭地退缩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