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高六双目紧闭,她喃喃地恍然说:“原来……我,是我。”
接着,记忆再度深潜。
第一个画面,方獒说陷坑之中发现有四具尸体。我去后,却又看见了一具女尸。
而队伍里,除了临时放假来的高六和那名女队医,似乎从来没有其他女性参与下地。
第二个画面,是那具女尸被泡得浮胀发白,她身上的衣服也破碎了。
高六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那女尸披上,维护她死后的体面和尊严。
因此,我才会见到外套后,误以为是高六出了事情。
第三个画面,是那些尸体体内的小袋子。
袋子里是金属碎片,是小队长他们装填放进去的,但那袋子很奇怪,泥土之中,夹杂着好似枯掉的树根又好似虫豸蜕皮的东西。
当时我搓了一下,还腹诽说让人拿着就觉得手背发痒。
可是,陷坑本质是负责孕育的胎宫,陷坑的地道土壤也证明了,其中除了暂时没有被消化掉金属碎片,什么都没有。
那这些像是树根和蜕皮的东西是哪儿来的?
——是女尸自己身上带的。
她从山谷之中短暂走出来过,体内寄生了榕树和栉水母。她通过闪烁,往过去和未来同时看去,看到了以后同样被困的周听卯,也看到了周听卯以前曾经在的队伍。
通过栉水母在时间上巧妙的神迹,她意外找到了一直等待的人。
所以,她找到了营地,找到了闫默那只队伍,一起下了陷坑。
作为陌生人或许难以取信闫默这样的人,但有闪烁中曾经看过的画面,她的能力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
八年后的伙计们可以因为能力接纳我这个陌生的顾问,自然也愿意暂时信赖八年前犹如先知的她。
是她,提出要做一本家庭姓名登记表,是她,涂鸦画下了那些火柴小人给我留下启迪的线索。
地宫就是她为离开的那个自己找的终点。
她最终死去,被埋在土里,埋在蓄水池附近。
那是为了重逢,为了在许久的八年之后,以她的遗骸,以她保存的榕树和栉水母,牵引我们在逃脱陷坑后,来到这里。
我曾经在暴风雨的夜晚问过张添一,队伍里好像还缺了一个人。因为还有个隐藏了存在的人一直在为闫默记录下一切,制造出那个录像带。我那时推论此人就是张添一。
当时张添一没有正面回答我。
但后来,我意识到张添一作为墙中人,只能隐匿和观察,是不能擅自做出干涉举动的。
——所以,那个人,是她。
这样人数就终于都对了。
她是女导游。她的孩子芮芮,是高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