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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小顺子、扶渡和元宝负责将各宫的牌子送往三个贵女处,各宫到时便可拿着牌子去内务府领月俸。闽犰贵女住在玄英宫,泗北贵女住在青阳宫,平虞贵女住在素节宫,日后不论干点什么几乎处处都需要出示宫牌,所以须得尽快将宫牌送往各处。
原本扶渡是被指派去给泗北贵女送宫牌的,但是为了避嫌,他与元宝交换了牌子,改去往平虞贵女的宫中。
平虞素有男风盛行,又听了不少宫中的传闻,这平虞贵女竟将传言当了真,在心里认定了扶渡便是齐临渊养在身边的男宠。
许是觉得自己是和亲而来,有身价有名分的,便要给扶渡一个下马威,好叫他明白谁才是主子。
扶渡刚到了素节宫,宫女却说贵女正在午休,叫扶渡先在院中等着。
扶渡是奴,求见贵女须得跪等。贵女没有传见,扶渡就得一直跪着。
扶渡的膝盖有旧疾,虽然在养心殿齐临渊一直好生养着,却也经不起在正月天里这么跪着,于是告诉方才进去通报的宫女:“那劳烦姐姐通报一声,奴才晚些再来。”
“哟,到底是能入得了皇上的眼的人,连等都等不得了,我看公公是没有搞清自己的身份,竟然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
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看见随着平虞贵女陪嫁入宫的丫鬟萍朱从屋里走了出来。
扶渡知道这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当即又跪了回去:“奴才不敢。”
“奴才嘴笨,还往公公不要介意。”
萍朱打个巴掌给颗甜枣,“我家贵女午觉睡不久,估计一会儿就行了,就劳烦公公多等一会儿了。”
“姑娘言重了,是奴才方才不懂规矩了,给小主和姑娘赔不是。”
既然对方有意责难,扶渡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没用,只能任凭对方欺负。
不过是小跪上几个钟头,扶渡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自己本就是奴才,也不指望身份地位会因为齐临渊的关系发生什么变化,自己同齐临渊在一起图的也不是这些。齐临渊待自己好,自己本就比别人多了不少特权,要是连做奴才最基本的这些都忍受不了,那未免也太恃宠而骄了些。
可谁知这平虞贵女是铁了心要置办他,跪了不是几个钟头,而是一个时辰。久到小顺子和元宝在养心殿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回来,只能来了素节宫寻人。
他俩不来还好,一来更是叫那平虞贵女抓住了引线,顺势发作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小主扣下了你们的主子,叫你们这般着急忙慌的来寻人。”
“奴才事属养心殿,养心殿的主子是当今圣上,还望贵女注意言辞。”
小顺子说话向来得体。
可平虞贵女存心找茬,小顺子答得在得体也无用:“是本小主不够注意言辞,还是你们做奴才的不够注意自己的身份?”
小顺子和元宝两人齐声道一句:“不敢。”
小顺子和元宝跪在素节宫门外,没让进门,而扶渡跪在宫苑里。
平虞贵女用只有院里的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听说你仗着跟清瑶世子有三分相似,便得了皇上的宠幸。可本小主要你记住,哪怕的了皇上的恩宠,你也不过是个太监,不要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你我虽然都是仰人鼻息,可我是主子,你是奴才,这永远也改变不了。”
扶渡不是轻易低头的人:“奴才不知小主何意,若是听信了那些无端犬吠,倒是脏了小主的耳朵。”
平虞贵女见威慑不起作用,有些气急败坏:“好啊,你继续嘴硬,本小主倒要看看,皇上是会偏向我这个贵女,还是偏向你这个太监。”
“贵女入宫乃是为了两国邦交,皇上自是会用心对待贵女,这点贵女不必多疑。”
扶渡这话说他服软也是,说他拱火也算。反正落在了有心之人的耳朵里,平虞贵女只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只能靠着两国关系这个借口讨得皇上欢心。
平虞贵女气急,扬手便摔了扶渡一个巴掌:“来人,他顶撞本小主,宫规伺候!”
这一闹,便闹到了皇后那里去。
自打费蔓婷入宫,费太后便开始教着她如何打理后宫,也慢慢地将后宫的琐事都尽数交给了费蔓婷。反正都是费家的人,左右这份权力都逃不出姓费的手里,费太后也没什么好继续攥在手里的。
其实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费蔓婷不想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过去了。但要是说后宫里看扶渡不顺眼的人,她费蔓婷必定排在前头,这么好的机会,她不可能放过。所以这不大的小事,经了她的手,也就成了大事。
费蔓婷入宫之前就被父亲叮嘱过,要早日为齐临帝诞下龙嗣,若是长子,又是皇后所出,便能顺理成章的进封太子,大齐一步步落在费家的手上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齐临渊迟迟不肯碰费蔓婷,甚至半分热情也没有给过。费蔓婷找不到原因,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就只能将错都推在扶渡的头上。虽然不知道这个怨恨的对象到底对不对,但好歹是叫她找到了一个可以怪的人。
堂中跪着扶渡、小顺子和元宝三人,一旁坐着气鼓鼓的平虞贵女,还有被叫来看戏的泗北贵女和闽犰贵女。
费蔓婷坐于主位,后宫之主的地位尽显:“平虞贵女说你三人顶撞了她,你三人可认?”
“奴才不敢,不知是何处顶撞了贵女,还望贵女指点。”
小顺子记得齐临渊告诉他的话,他们是养心殿的人,不是旁人能欺负的了的。如果养心殿的人被无端欺负了,那便是打了他齐临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