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渡顺着光线望向尽头,烈阳刺得他睁不开眼,却透过眼皮使他看到了暖意。
真是个顶顶好的天儿,扶渡心想。
——来年或许也会有这么一个艳阳天,初登皇位的齐临渊,会不会在晒太阳时,忽然想起自己。
哪怕只一瞬。
出了府门,万里的马车还停在门口等着。
赶马的小太监招呼扶渡上了马车,一上马车扶渡就看见万里的手里捏着一张纸条,想来他已经知道了龚毅需要他做的事——
——这张纸条是刚刚扶渡亲眼看着龚毅写下的。
见扶渡上了车,万里撕碎了纸条,丢进香炉里:“小少爷,将军已经给奴家传了信了。您放心,这事奴家一定办得妥妥的。”
纸条上的内容是让万里帮忙,想办法把扶渡弄回东宫当差。
除此之外,便没有透露其他了。
随着纸条一块儿送到万里手上的,是厚厚一沓银票。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到位,让磨来推这个守财奴也不是不行。
扶渡笑而颔首:“那就有劳公公了。”
还未至宫门,万里便将扶渡放下马车。
为了避嫌,万里让扶渡在宫外溜达一会儿再回宫,而自己则先乘着马车入了宫门。
一前一后,回宫的时间又相差甚远,这让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更难被人怀疑。
今日的京城不知道是逢上了什么集市,热闹非凡。
宽敞的街道上,行人、马车、轿子络绎不绝;集市中,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街边的商贩们高声叫卖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却丝毫不觉得吵闹,反倒觉得颇具人情味。
茶楼和酒肆里,座无虚席,世家公子品茗闲聊,进京赶考的读书人举杯畅饮。这倒叫扶渡想起了宫里的那几位皇子,虽然皆是与面前的公子们相仿的年纪,可若是他们同坐一处饮茶,便不会是如此谈笑风生,其中免不了尔虞我诈……齐临渊大概又要挨那几位的欺负了。
扶渡好不容易出一躺宫,所见所闻却总是让他想到宫中的事情,就连点茶女举着长嘴壶穿梭于各桌之间,他都能想到自己侍奉主子时的模样。哪怕他的主子再好,但那毕竟是主子,扶渡侍奉起来终归是免不了要提心吊胆,总之不会像面前的点茶女一样快乐。
扶渡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这般光景了,他被困与深宫太久,已经快要忘了宫外的生活是如何。
倒也是没机会再见到了,扶渡心中于是也没有觉得多可惜。
扶渡回宫之后,正在自己的配房放行李呢,元宝忽然冲了进来:“扶渡,你回来啦。”
“我这才出去不到一日,你见到我怎得这样激动?”
扶渡好笑地用帕子替元宝抹去额角的汗珠。
“没有,是小顺子回来了,我来找阿福去看他呢。”
原来是这样,小顺子这一去数日,终于回来了,怪不得元宝这样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