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老虎母老虎,嫁给傻子的母老虎。”
雁回牙关一咬,额头上青筋一冒,她抹了把脸,然后站起身来,开始撸袖子。她一边撸一边笑:“这么开心,咱们一起玩啊。”
小孩听了雁回的话还在笑,雁回抓了一把地上的泥,抡起胳膊“唰”
的一下,把泥团像大炮一样甩出去,径直砸在其中闹腾得最厉害的小孩的胸膛上,小孩被砸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
其余几个孩子也都愣了。待感觉到痛了,孩子一咧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雁回捏了捏手指骨,伴着“咔咔”
作响的声音,她露出白白的牙齿一笑:“来呀,姐姐再带你们玩玩。”
看着雁回的脸,其余几个孩子跟见了鬼一样,霎时吓得连滚带爬,忙不迭地往家里跑了。
“到这里还得处理这种事。”
看几个小孩跑远了,雁回一边拍脸上的泥,一边气得嘀咕,
“看来天下小孩一般黑,不分修仙不修仙。”
拍着拍着,雁回一转头,但见阿福正侧头看着她。
雁回上下看了他一眼,万分嫌弃:“任由小孩欺负的妖怪,你还真是个奇葩。”
阿福转头冷声道:“与小孩和泥石较真的修道者,何谈奇葩?”
言罢他便转过头去,将小孩踩乱的地理了理,“回去了。”
他说了这话,自然而然地就爬上田坎往回家的路走。
雁回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诡异的不和谐感扑面而来……
晚上的时候雁回在屋子里打坐,她想方设法地将自己身体的内息调动出来,但努力了半天,体内依旧是空空如也,睁开眼睛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她感到有几分颓然,没有法力,其实让她十分的没有安全感。
她压制住心里的挫败,正想倒头去睡,却发现屋子里并无阿福的气息。这蛇妖,大晚上难道出去吸人精气去了吗……
“哗啦啦”
一阵响,雁回好奇,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看,明晃晃的月光之下,院子里的少年正光着身子在用井水沐浴,夜里仍凉,井水冰寒,但他却全然不怕,冰冷的井水从头上落下,他连寒战也没打一个。
接触了这两天,雁回越发觉得这人就像块石头,好似外界所有的疼痛和不适都不能让他有所反应。然而他并不是石头,所以,只能是他将那些不适都隐忍了下去。如此善于隐忍的人,想想其实还蛮可怕
的……
一桶井水倒光,清水划过他的脸,颈,胸膛,腰腹,然后……他背过了身子,脸却侧了过来,虽然年少,但他已经拥有了几乎完美的下颚弧线,带着亮晶晶的水珠,他黑瞳中印着寒凉的月光,盯着雁回,神色淡漠中压制着几分恼怒。
恼羞成怒。
原来,他还是有忍不了的事的。
雁回咽了口口水,责怪他:“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能在院子里洗澡。”
“你不该先把窗户关上?”
“哦。”
雁回关了窗户,但还是站在窗前没动。
她这大概是第一次看见男人身体,虽然是个少年,但该有的,确实都有了……
“嗒”
一滴血落在雁回胸上。
雁回连忙捂了自己鼻子,往床上躺,到此时此刻雁回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子月骂她骂得挺对的,她就是一个世俗之人,心里的世俗劲儿和肤浅的欲望,实在强烈啊。
修道,是改不了她的本性的。
可这能怪她吗?
这都怪他自己要在院子里洗澡!
夜,大山之巅,遍地素裹,大得惊人的月亮悬在头顶,将满山白雪照得发亮,天地之间宛如牢笼一般的法阵将她困在其中。
雁回躺在地上,感到刺骨的寒冷,像是能钻进心底一样。她看着雪花一片片飘在她的脸上,然后在接触到她皮肤之后,迅速融化成水珠,一颗颗滑下。
“为什么……”
她听见自己问出了口,但却诡异地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她一转头,
看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那人影的背后是巨大的月亮,逆光之中,她并看不见那人的模样,但是她却清楚地看见了那人举起了长剑。
雁回瞳孔紧缩。
一剑扎下!
雁回只觉心房一阵紧缩,尖锐的疼痛一让雁回浑身一抖,然后……
“咯咯喔!”
她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漆黑,空气中还有乡下村屋里常年围绕不去的木柴味。她的心脏依旧疯狂地跳动着,满头大汗几乎染湿了发鬓。她失神地捂住心口,那里似乎还有尖锐的针扎感让她感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