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逃跑,却无路可去。在布里茨先生面前他无法撒谎,也无法逃避。
他肌肉紧张,身体僵硬,在这和煦的春日里,他却冷汗涔涔。
而布里茨先生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直到爱德华被迫面对真实的内心,开始一刀一刀剖析自己。
“我……我一直有种罪恶感。”
布里茨先生用温和的沉默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爱德华紧紧抓着栏杆,眼睛看向泰晤士河:“我只是恰好比威廉出生早,只是恰好长得不像叔叔……然后我就获得了所有的关注,威廉却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好像是我偷走了威廉的人生一样。”
布里茨先生不置可否,而是循循善诱:“所以你想要补偿他,是这样吗?”
“我……”
爱德华意识到,那依然是他企图美化自己的谎言。
他痛苦不已地抓挠着自己的头。
他不想承认:“我只是……好吧,其实我只是羡慕他。或者,诚实点说,我嫉妒他。”
他说得越来越流畅。
“他那么有才华,那么有个性,就像一个光体,没有人能够视而不见。他与众不同,天生就注定要被世人看见。而我是……那么平庸。我只是想要分享那个属于天才的世界。我只是想要他能依赖我……”
这样他似乎也拥有了天才,也得到了走进那个世界的资格。
只要站在离威廉最近的位置,从威廉明亮的眼睛中窥视到一星半点那个世界的斑斓,他就心满意足。
所以当威廉开始想从他身边逃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收紧双手,企图把这只飞鸟捉住。
“爱德华,”
布里茨先生伸出手杖,拦下一辆的士,“上车,你跟我来。”
他将爱德华带到了回声唱片,那里新设了一间放映室,专门放映演出录像带。
布里茨先生给爱德华放映了一段青鸟乐队的舞台录像。那正是爱德华一生只唱了一次的《玛丽莲》。
当爱德华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台下的观众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看到观众的反应了吗?”
布里茨先生暂停了录影带,“你看到观众为你而疯狂吗?你以为这是谁都能做到的吗?不仅仅是威廉,你也有这样的才华。”
“不,那是因为玛丽莲,他们才会这样。”
爱德华解释。
“你会唱《公路骑士》吗?”
布里茨先生突然问。
“?”
爱德华有点疑惑,但他还是答道,“我会。”
虽然他平时用来和声的话筒基本不开声音,爱德华还是将青鸟乐队的所有歌曲都练得滚瓜烂熟。这就是爱德华,永远尽心尽力、尽善尽美。
“那你唱一下《公路骑士》。”
“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