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正中一匹快马之上,有一骑者不似他人持缰御马,而是抱臂直坐马背上,双目未睁,像是闭目养神。他虽未回头,却已察觉丧彪将要接近之势,于是微微皱眉,语气有些不奈道:“小李,你去解决。”
“是,大人。”
刚才扔出飞镖的那位武者微微颔,然后他并未调转马头,也未扯缰停马,而是双脚轻踩马镫,就从马背上跃了起来,还顺势从马侧鞘中抽出刀来。
小李左手持刀在空中侧转,右手在腰间一抹,三枚飞镖便已破空而出。小李将将落地,没去管飞镖是否命中,双脚在官道上轻点力,整个人朝着冲撞而来的肥球弹射出去。
呈山猪冲撞之势的丧彪见那刚刚阻拦自己的年轻捉雀郎竟敢下马对冲,心中大喜。只见他双脚重踏力,借着冲势向前猛突跃起,打算凭此避开那三枚飞镖的同时,跃至小李头顶将他劈碎。
此时弹射而出的小李,原本白净的面皮却已呈红色,犹如熟透的虾子一般,见那肥球跃至自己头顶,也不慌。接着他脚下连续点地,不仅止住了冲势,同时还向后小撤一步,险险避过了这刀。
一刀未果的丧彪,打算落地后抬刀猛突,却莫名地听见一阵哗哗的水流声,刚准备抬眼的他,却见刀光一闪,自己那肥壮的双臂齐齐断裂,后背也猛得抽痛,缘是刚才小李甩出的三枚飞镖,恰巧在此时命中。
早已换了右手持刀的小李,看着眼前双臂齐断趴在地上肥球,走上前去,脚踏丧彪肥头,右手轻挥,便割下丧彪头颅。小李取回自己的三枚飞镖,抓着头捡起猪头,四周环视一番:“蔡丧彪,在南部岭省多次犯我捉雀郎,见之当斩。”
说完小李见无人异动,便提着头颅,几下起落,回到了在官道上飞奔的马队中。
周围江湖武者,见捉雀郎离去才敢纷纷踏上官道上继续赶路。一名名武者从无头的丧彪尸体旁议论而过,还有谁再去管躺在地上的那位,到底是六品还是七品。毕竟人死了,那也就死了罢。
“体魄通红,内火焚身,血流做响,这位才是实打实的七品小宗师啊!”
“既用飞镖,又使快刀,难道他就是七品捉雀郎,快刀李!?”
“如果他是快刀李,那马队中岂不就是。。。。。。”
“八品捉雀郎,捉雀副使,山下江湖第十,余饲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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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刀李割了丧彪头颅回到马队后,便再无江湖武夫做些不长眼的碍事,捉雀郎一行七人继续快马赶路。顶着午间的毒日又飞奔了一个时辰,马队众人除开余饲龙,其余六人皆汗如瀑下,面露疲色。
快刀李抬袖胡乱抹了把汗,又抬眼瞧了瞧日头,小心询问道:“余头,这太阳忒毒,午间也没吃饭,兄弟们实在有些扛不住了,要不咱们找个阴凉地,休整一下?”
马队中的余饲龙依旧闭目直坐,并未回应。
最前方的两匹马中,右侧马上的捉雀郎微微侧头瞧了眼余饲龙,见其面上并无愠色,于是便试探道:“大人,下官之前办案曾来过此处,这前方有个乡野食铺,那小老儿酿的米酒清凉解暑,且不醉人,他家的烧鸡味道也十分不错。您也知道最近几日咱们都是吃的自带的干粮,这肚子里淡的紧。眼看离三峰山也不远了,要不咱们在那歇息一番,我请大家吃酒吃肉,可好?”
余饲龙双目微睁撇了眼说话之人:“也好,哪怕人不累,马也是累了。到了前方,范强你来安排,不过既是公差,怎能让你自掏腰包,饭钱就从那丧彪的悬赏里扣。”
众人听闻此言,皆精神一振,想着那米酒和烧鸡,顿时就有了盼头。
一行七人快马加鞭,在转过一个大弯后,没行多久便到了范强所说的乡野食铺。此间说是食铺,其实就是几根木头搭起的四面漏风的棚子,棚子外立的竹竿上挂了个旧帆,帆上写了个酒字。许是常年风吹日晒,那帆已褪色泛白,酒字也快要暗淡失痕。不过此处树影婆娑,倒确是个阴凉处。
七人在食铺外落地下马,将马匹拴好后,解下马侧绑着的佩刀,阔步走入铺中。
此地虽然偏僻,但铺中的食客确是不少,已然坐满,看其间打扮,大多是江湖武夫,看来仙缘会也给这间食铺带来了不少生意。铺中食客们原本正互相讨论些个江湖事,甚是喧闹,但在看到这新来的一行七人打扮后,讨论声戛然而止。
更有两桌食客,饭还没吃完,扔下铜板,提上兵器,瞬间就跑了。想来这几人定是犯了些事的,不过倒也正好,腾出两桌空位给这七位捉雀郎们。
众人将两桌拼做一桌,纷纷坐下,范强又招呼老板过来收拾桌上的残羹饭渣。那老板本就见来了几位气场颇强的官差有些不知所措,看那官差招呼,连忙喊上自己那做小二打扮的孙子向前侍候。
小老儿一边示意自己孙子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向众人问道:“几位官爷想吃点什么。”
范强先是看了眼余饲龙,见他未做表示,于是忙对店家说道:“来两大壶米酒,撕两只烧鸡,再来七碗凉面,就这样吧。”
小老儿连连点头记下后,便去准备餐食,范强这才回过头来向余饲龙请示:“大人,您看这样的安排可好?”
“可以。”
余饲龙轻点头道,然后便将目光转向了那做小二打扮的少年,此时少年已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却对着那几名逃跑的江湖武夫留下的铜板犯了难。
瞅着眼前这七位颇有气势的官差,少年不知这几枚铜板他是该拿还是不该拿,于是他望向了余饲龙,显然这少年也看出了谁才是领头之人。
余饲龙见这少年还挺有眼力见,罕见地嘴角扯了扯,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煦一些,用下巴示意少年将那铜板收走。少年见此才将钱币捡入手中,还对余饲龙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跑开。
由于捉雀郎的存在,周围食客也不再多言语,沉默地猛口干饭,一声声“呲溜呲溜”
的吃面声此起彼伏,吃完便立即付钱离开。不一会,待到七人的饭菜上齐时,周围这些江湖食客已走得七七八八。
余饲龙拿起筷子,端起凉面,说了一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