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回想起一些往事,木着脸对太宰治道:“把你的存在感降低,不然……”
不然回头就把太宰治挂在侦探社外的墙上,他会向社长建议开启付费参观的项目,想必会带来不菲的收益。
太宰治,一个已隐退的‘前偶像’,在满十八岁后异能力更上一层台阶,然后不得不从港口afia中退出,在政府的帮助下躲藏了两年,暂且控制住了异能力才加入武装侦探社中,而这番举动是因社长的异能力能帮助他掌控自身的异能。
拥有这份特质的太宰治不论在哪里都是一个吉祥物,不过这两年在侦探社倒是有点想支棱起来的模样,国木田独步自然支持他找事做,而不是像不少社员那样无条件纵容着他。
在路上盯着太宰治把他的异能力收回去了,然后二人分道扬镳,国木田独步知道太宰治要独自去找线索,也不担心他个人的人身安全,先回侦探社去做后续准备。
……
从老妇人口中得知的信息是,很久以前有一些人住在这里,但总是间隔十天半月才有人来往一次,有些面孔只见过一次,有的是‘素材’有的是为研究试验,而那些人在擂钵街大爆炸后才逐渐减少。
这个事件也许与异能力者相关,那么就必然可以在异能特务科存留的档案里找到。
时间过去了许久,这已经是一件旧事了,纵使有人想要阻拦真相被挖掘,但太宰治依凭自己的异能力还有与坂口安吾的交情,还是成功进入了档案室中查找资料。
档案室中堆积的纸质文件浩瀚,坂口安吾找到了那份资料,他在之前已经看过了,确认没有包含敏丨感信息这才能交到太宰治手中。
那是一份与异能力试验相关的文件,其中记录着那个实验室在唯一仅有的重要试验对象死后便关停了。
这场牺牲了许多异能力者的试验有着足够的回报,对当时进行着的异能大战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牵制了许许多多的外国异能力者,即使在最终战败,但那样的贡献却是无法抹除的。
这份重要资料本应永久封存,但因试验对象的唯一性——世间再没有第二个类似的异能力者,因而于十数年以后得以解封。
当年进行的试验的详细数据都已经被销毁,只留下部分纸质文件阐述试验过程和所获得的成果,研究人员和异能技师从试验对象身上‘提取’出了她的异能力,转移到其他媒介上,然后送往前线作为秘密武器参与大战。
在文件最后附了一份u盘,里面是经过技术处理、复原了数据后的录像画面。
坂口安吾拿出一台无法联网的笔记本,将u盘插上,点开了视频文件。
画面最初有些频闪,当稳定之后就能看到试验的对象是一个小孩子,她穿着十分单薄的衣物,坐在空荡荡的白房间里,一个研究人员坐在她对面和她搭话。
“你、好,你好……”
明明只是简单口语的词汇被他说得很慢,像是在教对面的小孩子学会发声和理解。
那个孩子没有任何的反应和回馈,她瘦弱得像是骨头轻易地就能被折断,头发枯黄毛糙,眼里毫无神采,还是很小的年纪却好像负担了极大的压力,脊背弯曲着,很是费力地呼吸。
‘呼哧’、‘呼哧’的声响令屏幕外的两人想到风声,但在深入地下的实验室里是必然不会有风的。
录像中很多的画面都像是静止的一般,那个孩子除了最基础的生理需求而做出的反应外,没有任何自我的举动和言语,在她身上进行的试验长达三四年,而她的身形近乎没有成长。
那一个研究人员总是在试图和她说话,在逐渐靠近以后给她梳头发,有时会在异能技师的允许下给她带进来糖果、零食和玩具,但是,她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般,始终无能做出任何回应。
“她的异能力是……”
太宰治喃喃出声,他在录像中没有看到有关试验的片段,只有研究人员和她的每一日都很近似的相处,日复一日,没有改变。
坂口安吾沉默了片刻,抬手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无效化异能。”
那么加上之前看过的文字资料,太宰治就完全能明白了。
她是最主要的试验研究对象,异能力无法直接作用在她身上,被她所接触到的人无法施展出自己的异能力,但这个‘接触’的范围究竟是怎样评定的,脱离人体的组织是否具有同样的无效化特性?在接触时假如肢体骤然断裂,无效化会在什么时候消失?
以及异能无效化这样的特性要怎样才能被提取出?
在经过剪辑的画面之外,必然还有她无数次受伤的经历。
录像只有近七八分钟,这似乎是一段被压缩的死亡历程,幼小的孩子一直被困在空荡荡的白房间里不见天日,她的生命逐渐枯萎,被无止尽的试验耗尽生命力,最终凋零于此。
她是睁着眼睛逝去的,在最后一个画面里,太宰治才辨识到她有一双粉色的眼眸。
这个年幼夭折的孩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没有什么想看到的呢?在整个录像中,她仅有一次自我行动,是站在空无一物的白墙前,手掌扶着墙壁,说了一句‘你好’。
……
这已经是一件旧事了。
时间过去了太久,当初的那些研究人员和异能技师,要么早已隐退,要么进入别的实验室或机构中,他们因曾经的‘贡献’,身份被保密,无法追究那份于时局下‘迫不得已’杀死一个年幼孩子的罪孽。
覆在过往的尘埃被一只手轻轻拂去,那个被埋葬在实验室、被遗落在旧日时光中的孩子,她的存在终于得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