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可不想再听他插科打诨,知道他们议完了军机,便放心说道:“那便快随我回府一趟,封老将军回来了!”
三人立时惊起。
李德威:“可知为何回来的?”
如玉恭敬回父亲:“不知,瞧着是急匆匆回来,门外只有两匹快马。”
彦文更惊:“如此,恐怕朝中有变,义父速去!”
李德威也觉不妙:“帐中既有彦文在,老夫先同少主你们一道回府。”
玺出星海
封云、如玉、李德威三人快马加鞭赶回府中。
封荣与刘公公已换好朝服,等在前厅。封荣见只有他三人归来,再无外人,小声吩咐老胡管家将所有门房关闭,府中闲杂人等皆不得入前厅。
封云尚未来得及拜敬父亲,便听封荣对刘公公说道:“这便是犬子封云一家,并无外人,公公可即刻宣旨。”
说罢,便朝京都方向跪下接旨。
想来另一匹快马便是眼前这刘公公的,他二人从京都赶来,竟未带一个仆从,必是要事。封云已随父跪在身后,李德威则拉着如玉一同随封云身侧跪下。
刘公公方才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代州两城失守,实因雾原军联防中都不利,懒政怠战。今免封荣兵部尚书之职,降为雾原节度使,统领代、隽、陇三州兵力驱逐外虏。免封云雾原节度观察留后之职,降为星海青州知州,赴剿庞显内乱,以观后效。钦此!”
父亲竟是被贬回雾原?那两城分明是中都军所丢,何来雾原军懒政怠战!没想到段立文竟是非颠倒,将罪责归咎在雾原军封云正义愤填膺时,封荣却坦然接过圣旨:“谢皇上隆恩!”
见父亲即刻接旨,封云转念:自己虽做了垫背,被贬斥外地;但父亲却因此得以离京,做回雾原节度使,兵权失而复得,明贬实升罢了。只要雾原军权还在封家,便不愁来日,只是自己难免要受些窝囊气。先帝在时便要拆散他们父子才安心,如今这小皇帝照猫画虎,此举仍是要将他父子二人分散罢了,封云为了父亲,只能得耐,便也不争不辩,随父亲身后坦然跪谢道:“谢皇上隆恩!”
刘公公将圣旨递过封荣,转而又对封云说道:“封少将军听旨!”
老将军封荣惊道:“刘公公,怎皇上还有别的旨意?”
封云亦诧异。
刘公公:“封老将军莫怪杂家,第二道乃是圣上秘旨。丞相有令,若非封家父子安然接下第一道旨意,万万不可告之第二道。”
李德威、如玉被遣退,前厅独留封家父子二人,继续听旨。
刘公公:“此一道,乃圣上口谕:朕幼时常伴先帝左右,久闻雾原军骁勇善战,平定北疆功不可没,封家世代忠勇良将。朕初登大宝,内有党争,外有民乱,用人之际,唯望封家。今青州知县献玺,庞显民变,朝廷不安,朕心忧患。特拟封云赴任青州剿庞之名,便宜行护玺还朝之事为要紧。”
封家父子二人闻之大惊。
刘公公:“封老将军、封少将军,此乃圣上之嘱托、丞相之信任,内忧外患之际,封家万勿辜负啊!”
刘公公年迈,本是先帝身边老人,为人忠厚,对封老将军在朝也多有内廷助力,难怪他这一路即便颠簸快马,也要亲自强撑至边塞,原来是为这道秘旨而来。
这种密令,回绝等同自绝,封家父子只有领命。
刘公公:“好了,杂家一刻不能停,还要去中都军帐,为段国舅颁旨去,万不能迟于太后懿旨啊!”
封荣在朝日久,知道此内干系,听闻此言,急忙拦住刘公公:“刘公公是说,太后也知那玉玺?”
刘公公急道:“唉呀,封老将军,都到了今日,杂家也不必再瞒你了,玉玺一事,就看太后与圣上谁先拿到了!若不是丞相探听到太后已有意调用段国舅,何必令杂家与你星夜赶路至此,又何必如此调动你父子二人。我该走了,万万不可耽误大事!”
封荣:“刘公公留步!若你此时独自前往,只怕有去无回!”
刘公公却道:“杂家此行之前,已报必死之心,或死在封家,或死在段国舅处。幸而你封家忠义,我已得活一命,此去军中,若丢了性命,也算为圣上效死!”
封荣依然拦住他去路:“刘公公,我敬你死忠之心!但你此去若回不来,只怕会害了我儿,玉玺之事难成,我封家满门性命怕也不保,容我想想办法,再去不迟!”
刘公公只想自己不畏死,却不知丞相背后对此一番安排的深意,但封老将军却敏觉其用心:圣旨之所以先发第一道,借代州两城失守之责贬斥封家,实为测试封家反应,若封家不服,此番放虎归山,封家大可杀了刘公公,假称刘公公半路死于流寇之手,无旨可接,自此拥兵自重、占地为王;若封家忠顺接旨,那第二道口谕才可交托实情。这一举,已看出皇帝与丞相虽用封家,却不信封家,不过是朝中无人可用之下的权宜之举罢了。而今刘公公若再按丞相吩咐,马不停蹄赶去军中宣旨段国舅,只怕段国舅稍有察觉,便可知封家已入此局。这分明又是皇帝与丞相一派要将封家架于火上,将封云此行青州之事由秘而不宣变为天下皆知。难为封老将军在朝中左右平衡多年,才求得如今中立于朝堂之自由身,而今只怕是要一朝付诸东流了。
刘公公只急着去中都军中宣旨:“何以害了封家?此间只有你我三人,玉玺之事,杂家绝不对外透露半个字。”
刘公公向来对封荣不错,封荣却愁其忠憨,急道:“你此一去,若在太后懿旨之前,我们或有一线生机;若已在太后懿旨之后,我封家便要一同陪葬了!丞相此举,哪里是要成全你的死节,实是要逼我封家表明心迹,与太后明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