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之人呼吸平稳,怕是睡得香,胆子真够大的,洛临川火起一掌掀翻屋顶,却只见屋中端坐着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俊俏公子。
洛临川背后发毛,高手,洛临川想离开却是来不及了,在屋顶被掀开的同时,已有一只老旧小碗飞向了他,速度惊人,逃不了,拔刀更是来不及。
习武之人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他匆忙运掌劈向茶碗,只觉一股惊人的内力袭来,他用尽内力一转,才总算逼的那小碗调转了方向,只是碗沿携带的锋锐内力依旧划破了他的肩膀,伤口不深,却让他无比惊骇,天下榜之外竟还有如此高手。
刚刚那一击对方只是试探却几乎要废了他的手,内力已经不稳到连内腑都有些作痛,他顿时就放弃了逃跑,强提起一口气,跳进了屋内,落地身形微微摇晃。
他捂着胸口坐到了那年轻高手的对面,脸色有些难看,沉吟片刻才开口:“以少侠的武功,江湖上不该寂寂无名才是,不知是何门何派的高徒来此历练。”
“洛大侠又是为何要与于县令过不去,可是有所隐情?”
月光如水,将叶浅溪温和的眉目映照出了几分清冷。
他虽足不出户,但也还是习过文也解过江湖势力、天下英雄的,能将轻功修习到这地步的不多,算算年龄,看看长相,还有那腰上的短刀,这位应当就是轻功榜第三十七,祁山秀玉洛临川。
感受到对方的态度并不算友好,洛临川自已动手拿了个碗,又给自已倒了满碗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这才开口:“我呢也是多管闲事,前几日,我借住在了一户人家,那家人客气,收的钱少,制备的房间菜肴却不错,又热情又细致,是这一路上我住的最舒心的地方了。第二日早晨我出门去的时候还无事发生,待我黄昏归来时却看见那家愁云惨雾的,说是女儿丢了,那家人人不错,那姑娘我也打过照面,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遇上了也不好不管,便也帮着一起寻人,谁料问来问去一路打听到了县衙,竟然还在那狗县令的房间里找到了小姑娘的肚兜,民不与官斗,我不敢告诉那家人,本想偷了登闻鼓看看那县令的反应,谁知他们竟还有一个,我又抢了那升堂的桌子,又无用,于是我便抢走了那狗县令的里衣,把那肚兜放到了他原先放里衣的位置。”
洛临川冷冷一笑,“这肚兜的事他瞒的这样死,不透一丝风声,定然是做贼心虚!”
他又是一拍桌子,那脸一下更白了,瞥了一眼叶浅溪又坐了回去。
“肚兜是私物,事关姑娘名节,他身为父母官瞒下此事也不为过,跟我去县衙吧,若是于县令当真敢做出这种事,不用你动手,我也不会放过他。”
洛临川抱拳行礼,“那就有劳少侠了。”
花落
夜深,衙门很安静,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只有一名妇人绝望沙哑的低泣。
还未靠近衙门,叶浅溪便早已听到了哭泣之声,脚步一顿,有股不祥的预感升起,“出事了。”
洛临川听闻此言,脚步一顿,洛临川受伤,运不起轻功,两人只好加快步伐,冲进了县衙,整个县衙加上刚进来的两人,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
洛临川看了眼坐在一旁哭泣的妇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那是他借住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
苗风通红着眼睛瞪着洛临川,刚想开口,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于县令。
“叶少侠,你身边这位便是昨夜之人吧。”
“洛临川,”
洛临川眼眶有些泛红,看着县令的目光中全是怀疑,隐隐透着杀意。
听闻此名,那妇人抬头,“洛大侠,对不住,辛苦您……多日奔波,丫头她……她……我……都是我不好……”
有多痛呢,仿佛心都被剜走了,脊梁骨都被一寸寸碾碎了,这么多年,她一个寡妇硬是没有再嫁,挺过了多少风霜雨雪,最终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甘心。
“抱歉,刘夫人,是我,没用,没能找回令嫒。”
“原来洛大侠就是前几日借宿刘家之人啊。”
于县令又何尝不怀疑洛临川呢,此人借宿刘家的第二天刘家小娘子便离奇失踪,还在衙门里捣乱,留下那东西。如今刘家小娘子香消玉殒,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位洛大侠的清白。
“大约六七日前,我借宿在刘家,第二日,刘家小娘子便丢了,我跟着打听寻找,却一路寻到了县衙,还在县令大人的床底角落发现了一个小娘子才会穿的肚兜,真是有趣,我拿回去让刘夫人辨认,那居然就是刘家小娘子的!我多次偷窃其实……是想试试县令大人的反应啊。”
说完,洛临川又有些心虚,那日县令大人发现肚兜后的反应并不像是认识那肚兜的样子,本来打算第二天再带上刘夫人去找县令聊聊,谁知听了那样的传言,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实在不该。
听完这话县令大人脸都绿了,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有全然信任县令,死死瞪着洛临川的,也有惊疑不定,不敢轻信任何人的,一时间,只有叶浅溪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于县令不像这种人,洛大侠是跟着谁打听到县衙来的。”
“是个长得极可爱的小子,大约十一二,穿着……是一件蓝色袍子,不是什么穷苦人家,脸圆圆的,皮肤很白,脸上没有痣,没有疤。若说有什么好分辨的,我,想想,他左耳缺了一小角,算吗。”
“洛大侠确定那人左耳缺了一角。”
于县令的声调有些高,洛临川皱了皱眉,“确定,现在想想,我找他带路,又给他买零嘴时,对,我有向他打听县衙的事,我对县衙的印象会这么差,似乎就是当时……他可真会说话。”
洛临川气得胸口都有些气闷,居然被一个这么点的小鬼耍弄的团团转,若是他冲动一点,这会县令大人都快过上头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