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冕冠,身着龙袍的皇帝坐在御案前,手执玉笔,正批改奏折。
他未曾抬头,也未曾开口,但莫名便有一种气势压来,笼罩在顾川的身上。
顾川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草民顾川,参见陛下!”
宇文元朔放下手中的玉笔,抬起头来看向顾川,目光如炬:“一介白身,见朕不拜,你好大的胆子!”
甫一开口,便是问罪。
煌煌帝威横压而来,面前的少年身躯仍旧挺拔,如风中劲松,不曾动摇分毫!
顾川望着眼前的帝王,平静道:“陛下要杀我吗?”
宇文元朔凝视着他,道:“若朕要杀你,你当如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要谁死谁便死,顾川自是不能如何,可——”
顾川淡淡回道,只是说完之后,他话锋一转,微微昂:“陛下也当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顾川死后,皇朝顷覆、山河易主、龙脉断绝!”
此乃大逆不道,狂妄之言,宇文元朔听着这些话,面色格外的平静,只是那眸中冰冷到了极致。
望着眼前的少年,他轻声道:“就凭你?”
声音虽然不大,可这却透露出一股无以言表的霸气,那是来自帝王的轻蔑!
顾川没有回答,只是朝着前方走去,离宇文元朔越来越近。
噌!
殿内四周,忽然响起一道道利刃出鞘的声音,少年却仍面不改色,继续一步一步走着。
宇文元朔盯着他,忽然抬了抬手,那兵戈之气随即隐没下去。
顾川来到御案前,而后悠然坐下,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并道:“在来求见陛下前,草民准备了两样东西,想让陛下过目。”
宇文元朔接过那张纸,而后展开,只扫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帝王之术,维稳之要,非拓疆开土者所宜学也,盖因此道多阴谋诡计,不慎则易招祸患。
夫用小人,则正人必不随之;若先施严威而后不及时施恩,则能士将投他处;若使心腹陷害他人而事败露,则昔日之部属,今成仇敌矣……”
“是以,何为为君之道?草民认为,不过以下三点!”
“一曰驭己、二曰驭臣、三曰驭民。”
“前二者暂且不说,便说这驭民之道,所谓驭民,总结起来可为六点,一曰弱民、二曰贫民、三曰疲民、四曰辱民、五曰愚民、六曰虐民……”
看着看着,宇文元朔的目光越的惊骇,他抬头盯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顾川却仿佛没有看到他失色的模样,兀自开口道:“陛下,曾经好像也有个人说了与您同样的话,我说我想救她,她说:就凭你吗?”
他对上帝王龙目,那眼中酝酿的滔天怒火,丝毫未曾影响到分毫,“时至今日,我的答案仍然一样,我想杀的人,没人能救,我想救的人,那便没人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