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却没理会田旷,她神态自若,全然没有先前那种惴惴不安之相。只是看着静尘师太的目光满是怜悯。“可是本宫住在点翠峰,素来不到庵里去,静尘师太没有见过本宫,不认得本宫,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先帝之所以选择让她冒充慧公主的身份,除了因为慧公主幼年离宫,不被朝中诸人熟识之外,也是因为慧公主由于体弱多病的关系,常年住在承天庵后面的点翠峰,甚少出门,不被庵里其他尼姑所识知。
??静尘师太看着她,却目露一丝笑意。“公主千金之躯住在庵里,贫尼身为监寺,少不得要去给公主请安。”
她望着皎皎骤然变色,笑意更深。“既然贫尼曾去给慧公主请过安,自然也就见过慧公主的真正样貌。”
??随后她怒喝一声,“而慧公主的样貌,与你根本不同!”
??田旷顿时大喜,情不自禁随着大喝一声:“你到底是何人,有何目的要假冒慧公主?”
??但旋即一旁胆颤未消的绿竹就忍不住出声道:“静尘师太确实去给公主请过安。”
??静尘师太的神情不由得微微得意起来,看向绿竹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但随即又听到绿竹道:“可静尘师太根本不是真心前去请安,她不过是打着请安的名义,让公主给庵里多出些银子!”
??她想到往事,仍然是愤愤难平。尤其是得了皎皎的肯定之后,更是将一开始的惊惧抛之脑后,大声道:“公主平日所用,根本不花庵里一两银子,况且宫中也不曾亏待承天庵,可静尘师太自从接任监寺之后,总是到公主跟前絮叨,说庵里香火不盛,没有多少银子。公主有时没给她银子,她还会甩脸色给公主看!”
??绿竹回往事,只觉得越气愤。“公主千金之躯,在承天庵养病本是承天庵的福气,可静尘师太不但时常索要银两,还经常克扣宫中送来的所需。对我们这种服侍公主的人,更是狗眼看人低,时常指桑骂槐。”
一想到本该是天骄之女的慧公主没有爹娘疼爱,空有一个公主的身份,连一个尼姑都可随意欺负,绿竹的眼泪就不由得掉了下来。
??静尘师太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好半晌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贫尼没有做过这种事!”
随后一指绿竹,“都是这丫头胡说的!”
??田旷却连忙道:“这些事倒不如推后再说,我们今日需要弄清楚的是,”
他的眼睛猛地望向皎皎,“你到底是不是慧公主?”
??皎皎却轻笑一声,笑声讽刺:“田大人难道方才没有听到绿竹的话?”
田旷的脸色也顿时不好看了起来。但随即他又道:“谁知道绿竹这丫头是不是被你收买了,才会替你做这伪证?”
??他的话虽然有所出入,但与事实却几乎无二致。绿竹原本因愤怒而胀红的脸,顿时变得没有一丝半点血色了。
??唯有皎皎依旧不慌不乱,甚至有闲情问道:“田大人能请来监寺静尘师太,想必也是问过主持静远师太的?”
??田旷却答不上来,不管是绿竹还是静尘,都不是由他找来的,他不过是想得到揭露假公主一事的功,才将此事大包大揽下来。谁知却弄到了如此局面?
??皎皎没有等来他的答案,便又看向静尘师太。“那么静尘师太前来,支持静远师太可曾知晓?”
??静尘师太一听这话,顿时眼露慌乱,但她仍然装出一副镇定模样,答道:“贫尼……贫尼自然是经过主持的允许,才上长安……”
??“静尘师太。”
不想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皎皎厉声打断,她的眼神如刀,刀刀刺在静尘身上。“你刚刚还说过,出家之人,不敢有假话。你敢当着陛下的面,将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吗?”
??静尘浑身一颤。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努力挺直了腰背,强行装出一副镇定模样,道:“贫尼入长安,是……静远师太是允许的。”
??“胡言乱语!”
随着一声爆喝,又有一位穿着与静尘师太一样纳衣的尼姑不请自来,踏进殿内。
??来人年纪比静尘师太略长,她双手合十,满面慈悲。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缓步走进殿内,却没有半点儿慌张,唯有望向静尘师太的目光,微微含着惊怒。
??静尘师太接触到她的目光,身子不由得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小皇帝瞧着一场戏剧性的变化,不由得缓和着声音问道:“你是何人?”
??她在静尘身侧跪下,朝着小皇帝行礼。一举一动,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贫尼正是承天庵的主持,静远。”
??即便是静远前来戳穿了静尘刚刚的谎言,皎皎仍是不怒不喜,眼眸之中锐利尽消。她冲静远师太微微颔,而后道:“静远师太,请您将先前与我说过的话,一一再向陛下禀明。”
??“是。”
静远师太双手合十,还礼之后才道:“前不久,有一行三人来到承天庵,指名要见贫尼。”
承天庵虽非皇家寺院,但能让慧公主在此养病,自然是因其香火鼎盛。也因此,时常会有人求见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