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清无心听《玉簪记》的彩排,他现在知道这姑娘是多固执了,“附近不好打车。”
不试试怎么知道。
梁矜坐起来,身子绷得她发紧。
“小舅舅,戏排完了吗?”
跟梁矜一样大的女孩打着遮阳伞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成年人。
惊蝶
“小舅舅,家里有贵客啊。”
万乐菱上下眼皮一挑,跟前这位可很是面熟呢。
桌上清茶不曾被啜饮,香气微动,像是江南潮湿雨水湿透了丘陵茶树,带着甜味的水自幼芽流过。
“我认得你,中文系的梁矜。”
万乐菱略微一想,表哥沈颂年正在叔叔这里学习,难道是沈颂年将梁矜带过来的?
她那个表哥如今是喜欢人家喜欢得走不动道了,胆子不小,敢叫人到西海街来。
“你好,”
梁矜记不起来这人是谁,刚听见她叫沈泽清小舅舅,那就是沈颂年的表妹了,“你见过我?”
“何止见过。”
万乐菱站在人前,也不说坐,可是口吻间又是熟稔,“小舅舅,你知不道你的这位贵客在我们京大是出了名的。”
姿若蒲柳,柳眉芙蓉面,读中文系的的文学才子们给梁矜起了一个先秦淑女的美名。
几个跟着万乐菱来的人自动退避,整个水榭唯独沈泽清坐着,漫不经心地听着如莺啭鸟啼的曲子。
“怎么出名?”
万乐菱一愣,她本来是自讨没趣,既然小舅舅接下了这个话头,她只得半开玩笑地说:“别的系有系花,中文系当然有自己的先秦淑女,他们叫梁淑女。”
《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份夸耀让梁矜在两个不熟悉的人面前稍显局促,哪里是淑女,分明是谈资。
面上没什么情绪,梁矜的话里话外却是回击,“先秦几千年前的事,竟然扯到我身上来了。这称呼给我,不知道是骂还是夸。”
淑女一词经过几千年的演变,免不了多了阴阳怪气的贬义。就如同在一些捕风捉影人的嘴里,口中议论的人到了最后只剩坏处。
别人听了这极高的夸赞,要么是自谦一番担当不起,要么是欣然接受,只要梁矜,暗地将夸她的话骂了一通。
听着呛人的口气,万乐菱不知她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
低闷的一声笑,从清丽缱绻的昆曲中脱颖而出,沈泽清目光幽幽,映着一方湖水,“让梁矜开心恐怕是难如登天。”
一瞬间的念头闪过,万乐菱以为沈泽清动了气,脸上连笑容都没有了。
她自幼在外祖家中骄纵,其他小辈在长辈面前恪守礼节,万乐菱仗着母亲疼爱能说几句没轻没重的话,对着沈泽清也不像其他人战战兢兢,双腿抖个没完。
外祖中年生下幼子,沈泽清是倾尽家中资源培养出接受家族的继承人,小舅舅三十都没过但家中地位已媲美外祖父,隐隐有独揽大权之势。
面如冠玉,年纪又轻,实则善弄权术,独断专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