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也傳到了廳堂,堂中的人紛紛側目,往她這邊看來。
褚瑤便也瞧見了那人的正臉。
果真那清俊的五官與她的夫君像極了。
臉頰傳來一絲痛意,她本能地撫摸了一下,餘光瞥見指尖染上的紅色,人便暈厥了過去。
她自小就有這見血就暈的毛病,所以平日裡很是注意,儘量不讓自己見到血色,只是今日一時恍惚,才出了錯。
好在這毛病發作起來雖然快,但對身體沒有什麼影響,一盞茶的功夫也便醒了。
此時已經身在花廳,知葉見她醒來,忙將準備好的茶水遞了過來。
低頭抿了幾口,便聽見6夫人說:「知葉,你先去外面候著,我與瑤兒說幾句話……」
主母的吩咐,容不得知葉說不,她擔憂地看了一眼褚瑤,只得便躬身退了出去。
暈眩的感覺逐漸褪去,暈厥前的記憶很快在腦中回攏,褚瑤看向6夫人,她的婆母,此時神色糾結,張口卻又欲言又止。
褚瑤便也不開口先說話,只靜靜地看著對方。
這件事情太詭異了,她甚至在想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那個人合該是6少淮才對。
她心下思忖著,目光仍在6夫人身上,注視良久,6夫人終於艱難地開了口。
「瑤兒,方才你既瞧見了,我便也不好再瞞你,堂中那位,是我真正的兒子少淮,他在外三年有餘,如今終於平安歸來……」
褚瑤聞聽此言,執杯的手有些不穩:什麼叫真正的6少淮?
那自己嫁的那位「6少淮」又是誰?
怎麼會有兩個6少淮?
「我兒少淮,有幸與那晉陽王世子歡迎來君羊麼污兒二漆霧二吧椅追雯雯長得十分相像,三年前,晉陽王起兵失敗,暫時韜光養晦,等待時機,晉陽王世子與少淮互換了身份,留在綏州暗中斡旋,如今綏州幾個重要的城門,早就換成了晉陽王的人,與晉陽王大軍裡應外合。少淮今日歸家,便是說明晉陽王的的軍隊已經入城,世子殿下自然也無需再假扮少淮了……」
「晉陽王世子……互換身份……」她表情空茫茫的,覺得很是荒謬,「他既是世子,當初為何……會娶我?」
她只是最平凡不過的一個女子,家境不好,無父兄撐腰,只能和病弱的母親相依為命。而對方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是野心勃勃的晉陽王之子,自己何德何能能入得了他的眼眸?
6夫人解釋道:「世子要在綏州待很長時間,他需要一個妻子,既可以照顧他的起居,又能替他掩飾身份。如此我便替他張羅起來,屬意的幾個姑娘里,只有你的生辰八字與世子殿下的最為契合……」
這話說得並不委婉,褚瑤自然聽得明白:「這般說來,我不過是他掩飾身份的一枚棋子罷了……」
6夫人擺擺手:「也不能這麼說,當初我們雖是矇騙了你,可這對你來說非但不是壞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待不久之後王爺功成,世子殿下他可是要做太子的。你跟了他,又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日後隨他入了東宮,太子妃的位子雖不敢肖想,但至少你也能做個良媛或是承徽,最不濟做個奉儀,那也是旁的姑娘一輩子都求不到的福氣……」
這算哪門子的福氣?褚瑤嘲諷道:「您覺得這是福氣,當初怎的不挑自家的姑娘嫁給他?」
「你怎知沒挑?當初我自是先將娘家的看完介文加Qq裙,麼五二二七五二爸以適齡姑娘挑了一遍,只不過她們的生辰八字都合不上罷了,才叫你撿了這麼大的便宜。」6夫人說,」不過,咱家明姝的八字與世子殿下也是契合的。先前礙於她與世子殿下假扮兄妹不好與你說,其實世子殿下已經答應了,日後叫明姝與你一起進宮做個伴兒……」
6明姝是6家的三姑娘,二八年華,正是說親的好時候,又生在員外家這樣的富庶人家,先前登門說親的絡繹不絕,可6夫人都找藉口推了,說是姑娘還小,想再留兩年。
原來不是捨不得把姑娘加嫁出去,是早就給6明姝做好了打算,要她高嫁給未來的太子。
褚瑤冷笑一聲,擱下杯盞:「她不必與我做伴兒,這福氣全給她便是了。」
身上的力氣已經恢復,褚瑤站起身來,沒了往日身為兒媳的禮教約束,她未曾向6夫人行禮告辭便走了出去。
知葉見她離開,也忙舉著傘跟了上去。
6夫人瞧見她憤而離去的身影,面上不由露出幾分得逞的笑意。
***
褚瑤步子越走越快,來時歡喜的心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憤懣:這樁親事從一開始就是他們做的一個局,晉陽王世子又如何?日後成為東宮太子又如何?憑什麼他們騙了她還要她感恩戴德?
她厭惡與旁的女人分享一個夫君,更厭惡晉陽王世子這個身份!
這些年戰亂四起,大梁君主為了壓制各方的勢力,瘋了一樣的四處徵兵。富庶人家尚可通過給都監使銀子保全自己,可窮苦人家拿不出足夠的錢來,許多男丁都被官府強行征了去。
褚瑤的兩個哥哥就是這樣被府衙的人強行帶離了家中,至今日一直音訊全無,母親日夜憂思,落下病來,反反覆覆一直不見好……
晉陽王便是引起戰亂的緣由之一,如今始作俑者的兒子就在自己眼前,想到自己三年來對他關懷備至,為他牽腸掛肚,便覺深惡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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