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侍者来化妆间的时候,说外面有一位奇怪的仰慕者,正在寻求一位女士的爱,并且他是这样说的——他要见一个名唤卡洛塔的可爱女士,她无情的时候自称布狄卡、人们有时候称她优雅露丝、有时候也叫她仁慈的莱斯丽,在她做女占星师的时候,阿比盖尔是她的名号。
伊梅拉·贝儿一听到这些就全明白了,这些名字正是她所出演过的角色,如果不是特别喜欢自己,那这位绅士是绝不会记住这么多自己饰演的角色的。
因此她一卸了妆,就兴冲冲地来见这位有趣的仰慕者。
这次见面令她感到十分惊喜,这位莫里斯先生看起来仪表不凡,谈吐高雅,更别提他对戏剧的理解是如此出众,
他夸赞她的美貌和演技,还看出她对演出细节做出的私人改进,赞许这种行为使得古旧的剧本化腐朽为神奇,甚至还能说出连她自己也无法意识到的关于戏剧天赋的过人之处。
他简直是她的知音。
因此当这个头一次在舞台下见面的陌生绅士半跪下来向伊梅拉·贝儿求婚时,她真心地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但就是在这美妙的时刻,有人打断了他们。
一个披着红斗篷的漂亮黑女孩提着裙子小跑过来,身后还有个特别高大的绅士跟着,他们的眉毛和鼻子很像,似乎是亲属关系,才一过来,那个女孩就急匆匆地冲着莫里斯先生大呼小叫。
“莫里斯先生,刚才有个仆人在观众台上到处嚷嚷,让我们休息都不成。”
“我们叫他来问话,他说是他家的女主人有急事要找自己的丈夫,和某个重要的保险柜失窃有关。他报出的名字我们都不认识,所以打他走了。但是我们后来想了想,他描述的男主人形象似乎和您很像,所以我们决定还是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半跪在地上的优雅绅士莫里斯先生忽然跳起来,冲着舞台的入口猛窜了过去。
毫不夸张地说,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伊梅拉·贝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生了什么,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真命天子的背影倏忽远去,消失在门后。
几秒钟后,贝略家的叔侄齐声大笑,他们在走廊上笑得前俯后仰,旁若无人。
“他跑得真快!”
唐娜·贝略想要抹掉眼角的泪花,但是怎么也擦不完。她简直笑得肚子痛。
克雷顿站在旁边为她鼓掌。这次他可没有对唐娜做任何指导,刚才的话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怜的伊梅拉·贝儿小姐还是不知道生了什么,直到他们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她才知道自己差点为一个意图猎艳的花花公子所骗,当即把手里的花扔了,并好好感谢了他们一番。
从剧院走出来,唐娜的心情别提有多畅快了。
她脖子上多了一条漂亮的丝绸缎带,那是伊梅拉·贝儿小姐的赠礼。
伸张正义之后,她看什么都顺眼,也不再和克雷顿提及理念上的区别了,她给那个自称莫里斯的花花公子上了一课,他却也给她上了一课,让她知道那些善于言辞的人总能隐藏自己心底的邪恶。
他的理论能辩倒克雷顿,但不妨碍他是个烂人。
莫里斯这下是没法骗到伊梅拉小姐了,不过。唐娜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停在街道边,神色忽然有些凝重,她看向克雷顿,征求他的意见:“我们是不是该彻底解决掉莫里斯?我觉得他以后可能会变成制皮师。”
她说的制皮师当然是孽物的一种,只为追求美而生,莫里斯似乎有资格成为它们的后备役。
“不用。”
克雷顿摇了摇头:“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他们最后都丧失了这种激情,变成了平庸的人。他们的恶也只是平庸的恶,根本没资格变成孽物。”
“现在连治安官也没有了,除了我们这样的人,还有谁能惩治他们呢?”
唐娜忧心忡忡地说。
“我们可以期待一下皇家警察。”
克雷顿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怎么认真,平心而论,他并不相信这种职业的执法者。他在亚新见过许多身着黑衣的皇家警察,他们在都日夜不息地巡逻,行贿受贿堪称家常便饭,面对贫苦人的态度又堪称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