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鼻音很重,“没事吧?”
秦妧解释道:“银针刺偏了,伤势不算。。。。。。太重,侍医说二弟之所以会晕倒,是情绪过激,气火攻心所致。”
杨氏示意秦妧坐回床畔,“为娘问的是你。”
在秦妧的印象里,杨氏一直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长辈,这会儿被她关心,眼眶一热,却没有流泪,“儿媳也没事。。。。。。那会儿为了自保,伤了二弟,还请母亲见谅。”
“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你。”
话虽这么说,可杨氏还是暗暗舒口气。她坐起身,抚了一下胀的额头,又咳了一下疼的嗓子,满眼疲惫地穿上绣鞋,与秦妧挨着坐下。
察觉出她有话要讲,秦妧没有打扰,静静等候在旁。
杨氏默了许久,缓缓站起身走到秦妧正对面,在秦妧的目光下,忽然躬身鞠躬。
“母亲!”
哪里受得起这个大礼,秦妧赶忙起身想要扶起杨氏,可杨氏说什么也不肯起来,“裴氏是百年士族,出了不少名臣,为娘不想、不想裴氏在我的手里衰败!妧儿,算为娘求你,求你暂时离开府邸,去一个静幽之所安胎,待产下子嗣时,为娘或许就调节好他们兄弟的关系了。。。。。。”
身为母亲,她并不想子嗣因“情”
决裂,更不许一个诺大的家就这么成了散沙,她想要用手中“线”
来缝补,缝补一条条裂痕,可秦妧在的一日,兄弟间永无安宁。
她不是劝秦妧和离,也没理由这样做,只是想让兄弟间的仇火暂时湮灭,不要灼烧到其他地儿了。
见秦妧没有回应,她无颜地抬眸,声泪俱下,“而是,为娘担心老二的不管不顾会伤了你和胎儿,还是离开较为稳妥。行吗,妧儿,先离开一段时日,再做打算?你放心,这段时日,为娘会送你去个安全的城池,吃穿不愁,但前提是,不能让时寒知道。”
长子若是知道,定会撇下朝事,直奔秦妧而去。她这个做娘的有私心,不希望儿子色令智昏,一味沉溺在美色中,而耽误了仕途。
秦妧静静听着,头也有些晕了。怀胎前三个月胎心不稳,本就容易虚弱,可身心的打击接连而来,她也有些厌了,厌恶于内宅的恶斗、裴灏的折腾。
或许是当初蓄意的“勾引”
,才使裴灏深陷,她有错在先。若如此这般能达到婆母想要的兄友弟恭,她可以暂时离开,可真的能兄友弟恭吗?
破镜尚且无法重圆,不就是因人的感情足够复杂么。
“儿媳明白母亲的意思了,可扬汤止沸,没有用的。”
杨氏握住秦妧的双臂,将额头抵在她的肚子上,眼泪如掉线的珍珠,甚至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看老二的架势,再折腾下去恐会搭上性命,为娘没有别的法子了。他总怨我偏心,这是事实,可我不能再偏心下去了。”
秦妧费力扶起她,使劲儿抹把脸,空洞着双眼点了点头。她厌了,腻了,也快支撑不住了,“好,我走。”
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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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辛夷苑出来,秦妧没有见到裴衍,不知他将弟弟拎去那里收拾了,她亦没有去往秋桂苑致歉,当时裴灏扑过来时,大有要伤她和孩子之势,她确实是在自保。
也是这一刻,秦妧意识到,为母则刚的道理,或许当年母亲就是这么咬牙将她拉扯大的吧。
回到房中,她没有与任何人讲起婆母的决定,一个人默默收拾起细软,直到裴衍走进来。 “妧儿,开膳了,想在庭院里用还是在屋里?”
话落时,裴衍注意到瘫放在桌面上还未系起来的细软包袱,微眯凤眸,“你在做什么?”
望着一桌之隔的俊美男子,秦妧笑了笑,“离开一段时日,去养胎。”
敏锐如裴衍,有些察觉出这是她或母亲的决定,立即绕过桌面,扣住她的肩头,淡笑道:“好,府里是乌烟瘴气的,不适合静养,我带你搬出去,咱们找个静幽的小宅子先住上一段时日,或者就此分家,咱们自立门户,也能免除许多烦心事。”
男子虽然还温和着笑着,可语气偏快,与平日的他完全不同,少了从容,多了掩饰,是在掩饰心慌吧。
秦妧抬手,抚上他优越的下颌、高挺的鼻骨、削薄的菱唇,也跟着笑了,却是极为淡然从容的,“你是世子,是不能自立门户的,而裴灏和裴池为了自身的利益,更不会分家了。我们搬出去小住是可以的,但你们侯府的是非会越传越夸张,到时候恶名还会落到我的头上。”
扣在她肩头的手愈的用力,裴衍直直盯着她的脸,甚至她的顾虑不无道理,世俗时常将罪过归咎于红颜,即便自己人脉很广,却不能截断流言蜚语。
“那我不做这个世子了,也不做朝臣了,咱们离开,远离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