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梁未平被问得无言以对,只能追着林晚卿围着桌子转圈。
两人的脚步混着惊叫和质问,一时淹没了方才小间里的寂静,直到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传来。
“谁啊?!”
两人都在气头上,异口同声地怒问。
敲门声适时地停了,门外的人静默不言。
两人诧异,停了脚下的追赶。门外这才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大理寺卿苏大人请两位去隔壁雅间一谈。”
林晚卿:“……”
梁未平:“……”
俗话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林晚卿深以为意。
比如此刻,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身为贵胄的苏大人,竟有如此雅兴。从京兆府出来之后,径直来了这间酒楼。
她更想不到的是,酒楼这么空,雅间这么多,苏陌忆还就好死不死的要了她隔壁那间。
虽说隔墙有耳,但自己随便几句叫骂,竟然都能让别间听了去。
看来这酒楼的装潢,要不得……要不得……
一室茶香氤氲,几盏油灯晃荡。
雅间的门窗都被关上,外面的风和雨,透不进半分。
林晚卿觉得有些窒息。
一半是因为空间的密闭,还有一半,是因为这屋里除了梁未平之外的一帮带刀侍卫。
而他们杵在一张红木茶案跟前的时候,这个头戴玉冠身着官服的男人却凭几而坐,动作悠缓,旁若无人地翻阅着眼前的案卷。
两盏茶的功夫里,他连一个余光都未曾给过他们。
苏陌忆翻书的姿势很好看,修长3指轻轻搭扣在页角,剩余两指向内收起一个轻柔的弧度,恰到好处地优雅又不失威严。
哗哗的纸页脆响,激得林晚卿喉咙紧,心跳秃秃。
这么站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还不如当头一刀来得痛快。
她张了张嘴,准备豁出去。可是嘴里那个“苏”
字还没出口,手臂就被梁未平掐住了。 好吧……这一次,确实是她连累了梁未平,不多嘴就不多嘴。
于是张开了的嘴,又怏怏地闭上了。
“你说王虎不是凶手,那凶手又是谁呢?”
倚在凭几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长指一扬,将手里的案卷随意扔在茶案上,“啪”
得一声惊响。
梁未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晃了晃,颤声问:“苏大人说的是奸杀案?还是王虎案的凶手?”
“奸杀案吧,”
茶案后的人食指点了点桌面,一旁的侍卫便上前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
“你对凶手有什么了解?”
苏陌忆语气平静,茶虽然是斟给两人的,但他的话却是问林晚卿的。
林晚卿不语,先接过茶盏——今春的第一批黄山毛峰。茶叶要在清明第一场雨之后采摘,晾晒干之后再小心研制,工艺复杂。
而黄山离盛京路途遥远,这清明才过不到几日,应该是有人采制之后快马加鞭专程送到的……
再看手中的茶瓯——是和田羊脂白玉,通体莹白半透光亮。如抛光之后的白蜡,不见一丝杂质……
林晚卿咽了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