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不说权力是最好的媚药。
可当他真见了怀雍,才现那些人所说的,竟然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连他第一眼见了都为之夺神。
晃目之间,他甚至莫名地想,再往前翻几年,他的兄长还没死时就是在伺候这样一个小美人吗?难怪被迷晕了眼,被当成敝履般随意弃掷了。
他原不想把怀雍脸上的人皮面具给取下来,可是戴了两日多,怀雍被捂出了红疹。
现在已经摘了,净过面,擦伤霜膏。
他打算明日一早天一亮再重新装扮起来。
此时倒是能欣赏一番怀雍的美貌。
他脸上的泛红消退许多,余下的一点像是珍珠的粉韵,并不难看。
怀雍像是梦见了极为痛苦的东西,双眉紧拧,牙关打颤,眼角溢泛起泪光,连呼吸也变得不稳。
自他把怀雍掳来之后,他从没见过怀雍失态。
甚至与四年前所见时也不相同了,怀雍不再是那个和气温柔的小公子,而成了庄正端肃的光禄大夫。
他现在看到了什么?
哈,他看到怀雍在害怕!
能有什么叫怀雍害怕?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尹碧城靠得更近,终于听清了怀雍在说什么。
“父皇……儿臣错了……”
“……您不如杀了儿臣吧……”
“……儿臣连死都不行吗……”
“父皇……父皇……”
怀雍语无伦次地呢喃,声音、身体、连带他的灵魂都仿佛在畏惧、痛苦地颤抖。
音量渐渐低了下去,如失去了挣扎的气力。
完全没了白天的沉着冷静,像个小孩。
上次假扮太医失败后,尹碧城重振旗鼓,该扮成宫人混了进去,侍卫不能进内宫,太监的检查又多,他只好扮成宫女。
幸好那阵子帝宫人员流动大,才让他还算顺利地获知了怀雍的所在。
怀雍被皇帝关在了帝宫里。
可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又被关在屋子里头做什么,他就打听不到了。
过了一会儿,声音却又重新响了起来。
尹碧城再次低下头,耳朵凑到怀雍的唇边,他听见怀雍在反复说同一句话:
“——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
“——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
“——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
魔愣至极。
像一段咒语。
怀雍其实每晚都会做相似的梦。
梦里他还被关在一片漆黑的帝宫中,或是被锁在床榻上。
无论多少次,怀雍都无法接受父皇就坐在一旁,像是看畜生一样地看着他被凌辱。
每次想起他都会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