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休沐,怀雍起一大早,进宫给父皇请安。
顺便请罪。
他知道前面要先上早朝,但若是等到早朝结束再过来,未免显得他太不恭敬。
他打算乖乖等到结束,求唐公公不要提前告诉父皇。
唐公公这头应下,转头就一五一十全部知会给了皇上。
皇上这边议事正议到一半,停下听完他的耳语,简单说了两句:“你这老东西倚老卖老,怎么不把雍儿的吩咐放在眼里。下了会记得自己去领罚。雍儿这么早过来,肯定还没用早膳,让御膳房给他弄点。”
本想说做怀雍喜欢的,又想起昨天的事,转而说,“问他想吃什么,随他心意,都给他做吧。”
怀雍椅子刚坐暖就见他们送了点心上来,又毕恭毕敬地问他想吃什么,知道唐公公又把自己给出卖了。
他说不饿,让他们不用做,一口没吃,饿着肚子、坐立难安地等到朝会结束。
唐公公来说父皇请他过去。
怀雍走到机要室门口,听见里面还有人在汇报什么,于是停下脚步,没敢直接推门进去。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无知小儿,知道这地方不是随便进的。
唐公公拔高嗓子,尖声在门外报告:“启禀皇上,雍公子到了。”
不多时,门从里面被打开,父皇看上去有些困乏,原还闭着眼,见怀雍进来,才睁眼望过去,对他招了招手。怀雍才站稳,还伸手把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了,问:“他们说你不吃东西,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
怀雍摇头:“没有。”
他看了一眼在他进门时就噤声不语的大鸿胪,赧然道:“打搅了父皇正事,我还是先在一边等您,您这边说完了我再来。”
父皇不以为然地说:“无妨,也不是要紧事。”
怀雍接上话说:“是商量今年踏春节日的燕飨事宜吗?”
他似是想到什么,意动一下,却欲言又止。
父皇笑起来:“怎么了?”
本来他进宫是来请罪的,怎么好意思还问父皇讨好差事?
但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怀雍觉得不能放弃,便大着胆子,退后一步,拂起下衫,跪在地上说:“孩儿承蒙父皇悉心养育,早想报答于父皇,可我才疏学浅,身无长处,还派不上太大用场。我想,将来在礼仪、祭典这些事上能给父皇帮些忙。譬如——譬如这次的春宴,父皇可否让我跟在大鸿胪身边,从旁协助,先学习一二。”
怀雍这般说着,俯身磕了个头,双手颤抖个不停。
父皇亲自把他扶起,握住他的手,像是想要止住他的颤抖,不免好笑地问:“你还在国子监上学呢。”
怀雍认为这是父皇在拒绝他,着急起来,说:“我在国子监已经上了四年学,该学的都学了,平日里我都有在好好学,到时结业考试肯定不成问题。我也是时候该为国家做点实事,总不能每天吃喝玩乐。在学校学的东西说到底也只是纸上谈兵,要是我办事办得不好,就是照着书上学的考得再好又有何意义。”
怀雍的皇帝养父闻言愣然,不胜惊讶,握住他的手,道:“雍儿说的是,难为你这样用心了。”
转头,他又吩咐把国子监祭酒叫来。
给学生们都新加一条结业考核:
这一年内,每个学生都要分派去不同的官吏部门进行学习,不挂品阶,也算进结业考核中,评分优、良、差。
至于具体要做什么,标准如何,就由祭酒自行忖量了。
这边吩咐完了,父皇再来找他用午膳。
回头见怀雍皱着一张小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很是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孩子那手感甚是绵软的脸颊肉,问:“一时冲动问朕要活干,难道这么快就怕累后悔了不成?”
怀雍不置可否:“儿臣没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