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
尹兰褰就被送到他的身边。
一直到怀雍去国子监前的两年,尹兰褰都与他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他们俩好的,就如同手足兄弟。
怀雍还记得,有那么一回,他带着尹兰褰,和赫连夜在御花园里玩秋千。
他看赫连夜飞得那么高,较起劲来。
尹兰褰急得在下面不停地唤他:“雍哥儿,快下来,我要吓死了。”
赫连夜则在一旁撺掇他。
怀雍一面被赫连夜说得恼火,一面又觉得对尹兰搴于心不忍。
最终他还是因为尹兰褰哭泣,而选择在赫连夜的嘲笑声中安稳落地,撇开秋千架子去安慰尹兰褰:“我不玩就是了,你别哭了。你怎么哭了呢?上回被打板子你还冲我笑。今天我不过玩一玩,你却吓得哭起来。不让父皇知道不就好了。”
尹兰褰的眼泪揩湿袖口:“这不是怕不怕被皇上知道的问题。是我担心您受伤。”
赫连夜仍站在秋千上,揪住绳子,得意洋洋地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胆量都没有,以后如何做英雄?”
怀雍火气又蹭蹭直冒。
尹兰褰连忙拉住他,把他拉走,见不到赫连夜了,再细细与他分辨:“赫连公子就是故意想惹你生气,你越是理他,他就越是得意。还不如不理他。”
怀雍:“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臭毛病。我太讨厌他了。”
尹兰褰:“我看也不是坏心眼。大概他是喜欢你,又不好意思主动找你玩,所以才总是这样招惹你。”
……
尹兰褰刚去世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怀雍都仍有种他还陪在自己身边的幻觉。
仿佛早上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尹兰褰笑盈盈地向他问早。
他幻想过尹兰褰若是长大了会是怎样的模样。
想来会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姿态。
要是兰褰还活着……
如此想着,怀雍幽幽梦呓一声,缓慢转醒过来,睁开眼,竟然真的恍然照见尹兰褰在自己面前,正望住自己。
只可惜,脸色不善,一点儿也不温柔,反倒杀气腾腾。
怀雍微微一怔。
如冷水浇头般清醒过来。
尹碧城不客气地把他拉起来:“起来,喝药!”
怀雍端过缺了一角的药碗,将苦药一饮而尽:“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尹碧城:“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怀雍:“假如要送我去死,我也好做个心理准备。”
尹碧城:“是,你做好要被千刀万剐的准备就是了。”
怀雍忖度,这尹碧城估计言不尽其实。
吃过药和一点干粮。
尹碧城继续在马车内看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