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把我妈给我那份也给你。”
尤雪珍的鼻子又开始痒痒。
她拍掉他的手,嫌弃道:“不要,我讲公平,现在我们每人都有两份正正好。”
车子驶到叶渐白的公寓。房子比上次她来的时候要乱一些。叶渐白随手拨开沙发上的游戏机和外套给她腾出空间,指着空位让她坐。
“就在这儿化吧,我去洗脸。”
趁着他去洗脸的功夫,尤雪珍把化妆包摊在茶几上,眼睛还是惯性地分析着茶几上的物品:游戏碟,没喝完的可乐,纸巾,耳机……都是属于他的东西。
卫生间的水声停止,叶渐白洗完脸出来,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他擦着头发走到开放的流理台边切了三片柠檬,丢进马克杯,加两勺蜂蜜,一杯速成的蜂蜜柠檬水就到了她手边。
紧急着他又操作着手机蓝牙放歌,一边到她面前蹲下,一切就绪,说:“开始吧。”
“你蹲着?”
“对啊。这沙发矮,你坐着正好。我坐着你得给我全程鞠躬,这大礼我受不起。”
虽然嘴上犯贱,但姿势却是屈就她的。两只手臂撑在大腿上,整个人敞开面对她,仰起脸,闭上眼睛。
音箱连上蓝牙,随机到一首《SayYouLoveMe》。
整座房间被歌声环绕。下午三点半,天空只有一两朵流云,大把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毫不吝啬地停留在他的发梢和侧脸,半明半暗,明亮的半边皮肤就像一块一尘不染的玻璃。她感觉伸手轻碰下就会弄碎他。
但她知道,摇摇欲坠的是她自己。尤其是听到开头那句,“Don'tyouknowthatIwanttobemorethanjustyourfriend。”
我不仅仅只是想当你的朋友。
她原以为可以轻松地搞定这场化妆,就像帮孟仕龙时那样。但根本不行。
不过一指宽的距离,杂念就像空气里的尘埃那样多。她反复抿紧嘴唇,害怕过速的心跳被听见,想迫切地结束这场对于她定力的试炼,又贪心地迷恋这个距离。因此她不让自己去看他的嘴唇,他的眼睫毛,或者别的什么,而是盯着他的发旋瞧,于是突然发现,他发旋和额头交接处的那颗痣变小了。或者说,不是痣变小了,而是他变大了。男孩的身型拔节成青年,原本在小孩子脸上醒目的痣就不再起眼,但依然存在。
她举起遮瑕刷,假公济私地碰了碰小痣。
()小点顷刻被遮盖住。
她把它藏了起来。
很多此一举,她却莫名满足。
她制造了他身体里只有她知道的秘密。
除此之外就没有必要再遮瑕,直接上隔离,连粉底都不用。叶渐白的脸同样不需要过多修饰,比孟仕龙的更简单,毕竟他的眉形都早就修正过。她只需要锦上添花画两笔就好了。
化妆的整个过程十来分钟不到,但她却仿佛蒸了一小时桑拿,后背挤满了汗。
尤雪珍收起眉笔,呼出一口气。
“好了。”
叶渐白这才缓慢睁开眼,却没起身,眼睛懒懒上抬,捉着她的脸瞧。
看者无心,被盯的人却心虚。
她讷讷道:“怎么了?”
“嘴唇。”
他说。
她不明白:“嘴唇?”
叶渐白笑话她:“刚没发现你自己口红都涂出去了,你这技术来帮我行不行啊。”
那哪是涂出去的口红,分明是刚才总抿唇造成的。
那是她心里有鬼的罪证,被他不知情地点出来,心头不免一紧,手忙脚乱地去抽纸巾。
叶渐白更省事,他单手一撑起身,另一只手直接扣住人下巴,就这么把她全身挟持住。她动弹不得,唯独下巴跟着他的手上抬,眼睁睁从俯首看他变成仰面看他。
他将她包围在一片阴影中。
他垂眼,四目相接,指腹压过唇线扫过她的下唇边。指尖还带着切过柠檬的微酸的气息。松开手后,他的大拇指腹沾上了她的口红渍,很淡的红。可在她眼里,台风来临前的落日,岩浆,熊熊燃烧的火,山楂,割破皮肤流出的鲜血……这些红色,好像都不及他手上这一抹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