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水房初见后俩人虽再也没说过话,但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迟铮必然是对自己有许多照顾的,不然不至于他刚一走,教训就来的这么快。
岑天河没去打听迟铮是几年交换生,什么时候能回来,迟铮不欠他的,没责任替自己当保护伞。
倒是自己作为私生子,享受了人家一年的庇护,是太不要脸,又太贪得无厌了。
什么样的日子岑天河都能熬,就算迟铮不回来了,最多就是三年,自己总归不会被折腾死,忍到毕业就好了。
那会儿的岑天河还没想到,那些人能多丧心病狂。
偏偏自己母亲还不死心,对迟铮出国的事儿岑天河的母亲自有一番见解,觉得是对方怕了自己,愈斗志昂扬,隔三差五的拉岑天河去见他父亲,相对的,学校里针对自己的手段就越过分,岑天河一度觉得,不如自己就彻底消失了吧。
自己本来就不该出现。
在有天体育课前,被推进女生换衣间后,岑天河狼狈的一路狂奔,而后将自己关在了男厕所的杂物间里蹲坐在地上许久,久到学校已经熄灯,岑天河身体彻底麻痹,想站站不起来。
岑天河一遍一遍的想,为什么日子过的这么慢,为什么大学这么漫长。
岑天河一天不吃不喝,低血糖加上身心俱疲,就这样昏睡在了杂物间中,记忆消失之前,岑天河依稀记得有人轻轻敲了杂物间的门,慢慢的打开了杂物间。
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岑天河觉得自己看见了神。
夙辞在人间漫漫寻觅了第二十年的时候,在一间杂物内找到了岑天河。
其他灵师找自己的系铃人要容易很多,但严格来讲,十五并不是他的系铃人,夙辞更是什么信物也没有,又背着一项未完成的任务多年,灵力和记忆都失了大半,遇到岑天河的时候已是油尽灯枯之际,他自己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眼前的人还是让他涌起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这人身上若有若无的,似是有一点点十五的气息。
夙辞温和的问:“同学,你叫什么?”
杂物间里蹲坐着的人愣了许久,眼中带着些戒备,又有些迷茫,呆呆道:“……岑天河。”
夙辞点点头,怕吓到对方,声音轻快道,“我丢了点东西在找,你在这做什么?我拉你起来?”
杂物间里的岑天河这才确定对方没恶意,如梦初醒般挣扎着起身,忙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谢谢。”
夙辞莞尔,“我又没帮你什么,你谢我做什么?”
岑天河不知道改说什么,嗫嚅,“……没什么,谢谢,你丢了什么?要我帮你找吗?”
夙辞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来旁听忘记时间了,你可以送我出去吗?你们学校很多地方都有门禁,这么晚了,我没有学生证,我担心出不去了。”
岑天河点头,皱眉揉了下僵硬的手臂,“好。”
对方十分好说话,夙辞有点恶劣的想,这应该不是十五。
他的十五就算是转生了,应该也没这么无害。
不过……
虽然夙辞这会儿对过去的记忆已所剩无多,可这人身上确实有一点点很类似十五的气息,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没把他的十五忘得那么干净,也许还有一丝希望,在夜色里,夙辞不紧不慢的走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有点面熟,你看我面熟吗?”
岑天河闻言仔细的看了看夙辞,摇头,“……不好意思,我确实不认识你,完、完全没印象。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夙辞笑了下,声音很轻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也许是我是不是认识你的什么……兄弟?或者是表兄之类的?所以才看你面熟。”
岑天河心里咯噔一下。
半年前,阴历年的时候,他被迫去了父亲家一次。
他的存在早就是房间里的大象了,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装看不见。
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除了他母亲没人愿意把他放在明面上来讨论,但他已经成年,他父亲很想把他这事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顺理成章,阴历年的时候,竟真的顺着他母亲的意思,以单独吃个饭的理由,将他直接带到了岑家老宅里。
当日的尴尬情景,岑天河是万分不想再回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