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太走到门口,不放心的回头看秦樾,一只手不由自主就攥住了裙角。
秦樾伸手帮他妈理了理头发,微笑道:“妈,您干嘛这个表情啊?放心回去吧,我没事!”
秦太太挽起丈夫的胳膊,一步三回头走了。
……
升达集团,总裁办公室。
王启靠在宽大的躺椅上,面朝落地窗,姿态闲散。
助理端着咖啡进来,正考虑着要不要过去,王启朝他一挥手,“放桌上就行。”
助理放下咖啡轻手轻脚就要走,关门的前一刻突然听见自己的老板笑了一声,说:“这么不想和我结婚,都跟你说了是……”
门咔哒一声关上,外面的小助理深深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年轻有为、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板居然要结婚?他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岁!这么早的吗?!
而且如果刚刚没听错的话,老板的结婚对象压根不情愿啊!!!
原来完美的老板也避免不了单相思,小助理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在相亲市场上屡战屡败的光辉事迹也没有那么的令人心痛了,他顿时得到了极大的安慰,雄赳赳气昂昂冲向自己的岗位,并决定在中午休息的黄金时段,把这个八卦传遍办公室。
这边集团内部小员工添油加醋,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以及描述能力,将老板的婚姻之路描绘得声色兼备,万分坎坷。
那边后院起火的秦大少咬牙切齿,着力调查升达集团各类项目资料,恨不得将他们祖宗十八代翻个底朝天,找出漏洞给升达发展添塞加堵。
王启悠哉游哉躺在办公室里,依然笑吟吟跟裴思存通电话。
裴思存其实没有躲得很远,他和养母一起住在津宁的一家私人疗养院。
王启在他失联的这些天里就一直在调查寻找,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没想到那天突然接到裴思存的电话,他虽然毫无准备,却也坚决地联系秦父秦母,毫不耽搁地把裴思存接了出来。
王启在国内呆的时间不长,他家业务主要在国外,因此不管是人脉还是背景都远比不上秦家,实话说,王启并不愿意与秦樾硬碰硬。
但是对于裴思存,他也决不肯松手。
王启挂了电话,脸上笑意稍敛,这次劝说结果依然如他所料,裴思存这个人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嘛!
说什么不想让王哥将来真正准备结婚时,被女方发现是二婚,而且头婚对象还是个男人。明明就是嫌弃我,不想跟我多扯上关系!王启脑袋一下一下的撞着躺椅靠枕,苦恼之余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算了,反正人已经答应跟他去国外了,俩人朝夕相处的时间多的是,他就不信裴思存不会日久生情!
裴思存完全不知道王启的心思,他挂断电话,没怎么耽搁就回了病房。
养母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精神状态更是差得吓人,医生说她的病情恶化严重,基本没有痊愈的希望了。
王启就派人从国外送来最好的药,天天就这样吊着,情况好的时候她甚至能出来走几圈,大多数时候只是躺着,一口一口抽着气。
裴思存慢慢推开病房门,沉静而悲伤地望着病床上的女人。
她的模样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年前当老师的时候神采奕奕,穿着打扮特别精细漂亮,讲起话来温声细语,就算婚姻不幸,但是依然积极乐观,还好心收留了裴思存这个可怜的孤儿。
可是现在,她整个人包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躺在床上毫无生机,就像秋末的一株植物一样,枯黄着慢慢失去所有生命力。
裴思存看着她,一言不发,心里却一点一点难过起来。
上学的时候他一直想着努力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拿份不错的薪水,早早把养母接过来孝顺,可是生命无常,意外来临的这么迅速,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却必须要措手不及地接受养母即将要离开的事实了。
病床上的女人咳了几声,那声音极其用力,沉闷而沙哑,就像是要把肺从嗓子里面吐出来一般,听起来令人心惊肉跳。
裴思存慌忙走过去,正准备替养母顺顺气,没想到她伸手挡了一下,掩面勉强止住咳嗽,喘息了一会撑手慢慢坐起来。
裴思存连忙拿起枕头垫在她身后,然后扶着她慢慢靠下。
“思存啊……”
女人的声音非常的暗哑,听起来虚弱无力至极,但是她还是用力地说着话,仿佛这次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样。
裴思存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喉咙哽得难受,他低着头,半晌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女人拉起他的手,然后捂在自己的手心。这个动作她曾经做过无数次,十几岁的裴思存身体孱弱,冬天里手脚冰凉,厚实的手套都捂不热。她这个做养母的,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那样,用热乎乎的大手裹住裴思存纤细的手,这只手凉了就换另一只,直到裴思存的手完全热起来。
裴思存垂着睫毛,眼前浮起浓浓的雾气,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女人微微笑了一下,她的脸色苍白极了,几乎要和雪白的墙面融为一体从,但是笑起来的时候,神色里却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那里面仿佛有很强烈的安抚人心的力量,裴思存本来难受极了,这个时候却微微有点放松下来。
“思存,我的好孩子,你坐下。”
裴思存挨着床沿坐下来,他隐约地觉得养母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格外混乱,什么也来不及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