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汪敏言心急如焚地掏摸着口袋:“这也没留个名字,我怕是人家弄错了,不太敢动,基本都还在。
医院要多少,剩下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凑凑,你放心,肯定得凑齐!周警官救了小鑫的命。
这么大的恩情,我说什么也……”
“等、等等等等,”
赵季寒足足愣了半晌才回过神,确认不是自己的耳朵突然串了音。
“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
姜乐悠及时解围,“汪姐刚才给我看她的账户,说不知道谁给她打的一大笔钱,名字看不懂,怕是谁弄错了,问我警察能不能查出来。”
“我一看,姓名隐藏了,昵称是个羽毛的表情,手机尾号也对得上,这肯定是周老师……”
“对对对!”
汪敏言连连点头,“唉哟,周警官真是活菩萨,还担心我们母子俩孤单单的不好过活……你们警察攒这么一大笔钱也不容易吧?这说给就给了,还不留名,要不是今天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哎,医院要多少钱?我这就去交。”
她说着就要起身,赵季寒连忙拦住:“别急,不是医院催账。你刚刚说的那个,记录能不能给我看看?”
转账的界面清晰明了。一切诚如汪敏言所言。对方没有留下名字,只在附言里简简单单地写着“好好生活”
’。
副支队长盯着屏幕。两道眉毛拧出深深的皱褶。
“路警官,你看,这是周警官的号吧?”
赵季寒犹在恍神:“…嗯。是。是他。”
“那个……说是不太敢动,可最近手头太紧,孩子上学,公婆吃药,多少也花了点儿。”
汪敏言垂着头小声解释,“孩子他爸没了以后,我本来想着回老家去的,临南这地方好是好,可……哪是我们这种人住得起的嘛。”
陶冬生前也不过是个外卖员,挣的都是辛苦钱。他打拼三年才在这里勉强立住脚。一家人要在此生活。尚且需要汪敏言做家政工来补贴。
“但小鑫特别喜欢这儿。他说老师同学都好,上课也有意思。这孩子懂事,平常从来没跟我们要过什么,我实在是……”
“哦对对,”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看我这,又扯远了。不是医院要钱,那路警官,您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我……”
手中的饭盒好像灌了铅,沉甸甸地坠得赵季寒说不出话来。嘴唇被反复咬住又放开。良久。他终于笑笑:“不是什么要紧事,一打岔想不起来了。”
“哦。”
汪敏言点点头,又合掌对icu紧闭的大门拜了拜:“周警官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老天保佑他一定能醒过来,以后平平安安。一辈子顺风顺
水。”
像是在檀香缭绕的观音殿,她的表情无比虔诚,无比认真。赵季寒深深地看了她许久,转头偏开了视线。
雪后的天气澄澈透明,纪洛宸抬起头,虽然经过了一夜的睡眠,他的精神状况却并没有多少改善。眼窝深陷在高耸的眉骨下,沤成一座深潭。
“放心吧,周淮屿肯定能醒过来的,方才我跟上级汇报了,上级也跟我说明白了周淮屿的事情,我想真正的事情谈局还没有同你讲,你要不回去问问谈局心里的石头说不定能洛铁一点,现在案件已经解决了,我就先回去了。”
纪洛宸表情一愣,看着逐渐走远的赵季寒。
办公室里的谈局,手指捏着鼻梁不知道如何跟面前的这几个皮猴子说明缘由。
“谈局,你快说吧在不说老大要炸毛了,周老师来的时候我们就觉得不对劲了。”
谈局长叹一口气,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
“周淮屿来临南之前就一直在黑狐身边当卧底,不过后来九死一生将人送进去之后自己就病了,等病好了这人好像失忆了不记得这些事了,上级觉得这也算好事就将这人打包送咱们这边来了。”
“不过前些日子上级找到周淮屿说黑狐要出狱了,将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当时只是将他送进去但并未抓到什么实质性证据,因为他身边的人全跑了,我们就设了个局这次要彻底钉死这帮人。”
纪洛宸此时全明白了,原来周淮屿之前的所有都是在骗自己,他们设局把自己也给圈进去了,自己竟然还信了。
他不懂既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将黑狐送进去,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醒呢。
纪洛宸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苏泱于姜乐悠一众人红着眼圈离开了谈局的办公室,纪洛宸刚想走,谈局喊住了他。
“周淮屿是喜欢你的,做局之前他一直都怕连累了,一直想把你摘出去,你可以怀疑所有,但是决不能怀疑他的真心。这些时日我给你放几天假,去陪陪他吧。”
纪洛宸得了命令,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宝物朝着医院就去了。
他从来不怀疑周淮屿对他的真心,周淮屿的嘴惯是会骗人的可是他的眼睛和心骗不了人。
周淮屿看他的眼神向来都是直白赤露的。
医院人员吵杂,但他还是能听见医护人员喊的906病房的病人醒了。
周淮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