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数班八点半下课,你十点多才到家,干什么去了?李臻又是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去?”
“我……我就是在办公室收拾教案备备课。”
“你确定?我们手上可有证据。”
“不!我说实话……那天晚上下课后。我在自己的办公室跟李臻玩了会儿,他后来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非说自己走,我也没坚持。”
“玩儿?那叫性侵!”
老裴难得如此愤怒地进行审讯,“你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恶行,所以在李臻的离校时间受到怀疑时,没有站出来为他作证。”
“同样,在叶小文找到你,让你为她圆谎,一起欺骗周飞扬说李臻就是猥亵犯时,你也没有说出真相——你明明最清楚不过,李臻心心念念都是你儿子。为了你一句开玩笑的威胁,因为怕你真的对周飞扬下手,他就愿意不再反抗,顺从你的暴行!”
“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是猥亵犯!”
周思礼面无人色地瑟缩着,一窗之隔,周飞扬木然地看着他,身旁的叶小文期期艾艾说着抱歉。他忽然疯狂大笑,直到笑得眼泪都流出。
“原来我这辈子活得像个笑话,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哈——”
接过老裴递来的口供记录,周淮屿最后看了一眼叶小文,道:“你之前说你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是情敌,李臻还要豁出命去救你。”
停下安慰周飞扬,叶小文愣愣地回望。
“那夜太黑了,李臻并没有看清地上的女孩是你,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救的是谁。”
周淮屿扬起右手,指向玻璃后颓丧垂头的周思礼,一字一句道:“但正是因为知道性侵是怎样残酷的一件事,他才会拼尽全力去保护那个被猥亵的女孩儿——无论她是谁。”
周淮屿转身向隔壁的审讯室走去,他还需要和纪洛宸一起再审一遍关宁。
身后交织的哭声如一首荒诞的舞曲,错位的琴键弹奏出参差喑哑的乐声,音符跳动间,所有人的命运均被扯落谷底。
李华刚似乎还无法接受现实,他双手抱着头,眼神涣散,嘴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老周不是这样的人。
周淮屿脚步一停,转身对他说:“李院长,刚才的故事还不够完整。待会儿我和我的同事讯问关宁,您可以再听一遍李臻这些年的成长历程。在您缺席的日子里,他一直很努力。”
“周淮屿,你为什么特意把李华刚叫来这里啊?”
姜乐悠有些不忍看了,对着刚从审讯室中走出的周淮屿问道。
“因为我要他知道,哪怕没有任何人期待,李臻也长成了最好的模样。”
隔着单向玻璃,李华刚在苏泱的牵制下哭得涕泗横流,拼命想冲进屋内殴打周思礼和关宁。
“我更要他明白,是他这个父亲,本该护佑着李臻一路长大的父亲,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恶魔手中。”
转过身,周淮屿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朵粉樱,那是他在临南一中的一棵刚刚开花的树下捡起的落花。轻轻将樱花放在李臻的画像上,画上的少年眼神明亮,唇畔带笑,心无忧虑。
他温柔道:“你看,春天到啦。”
“周淮屿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今天必不可能让你迟到!”
市郊通往东城区的高速公路上,纪洛宸全神贯注地两手抓着方向盘,掷地有声地立下了军令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