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道:“支一万两黄金,置办田宅奴仆婚礼什么的,嗯……聘礼,连嫁妆一并备齐了,别叫姑娘为这些事操心,剩下的钱成亲后都给你夫人拿着,主持中馈,一大家子,日常花销也大,你再用钱也别从夫人那里取,只去苏和那里支就行。咱们没爹没娘,若岳父岳母健在,便把他们接回家一起好好过日子,夫人娘家若有未婚的兄弟姊妹也一并接来,成了婚的,你也别忘了多走动多提携多照顾。嗯……”
我一一为堂邑夫打算,看着惠王,眼睛一转,要了一个恩典,道:“还请惠王赏个恩典,做主婚人。”
惠王点头应允。堂邑夫行礼谢恩。
我接着道:“有这道恩典,这份儿体面,岳父母一家定会更加敬重你。尤其你们夫妻,至亲至疏夫妻,夫妻亲密,难免失了敬重,吵架拌嘴说些难听的太容易伤感情,你的性子我了解,平时万事无所谓的样子,但若是真伤了心,恐难回头,倘若日后夫妻反目,怎对得起你今日欢喜。有王爷这层关系,她便是再生气,说话也得掂量,小心与你过日子,才可长远。”
楼里的姑娘赎身钱都是很贵的,能让堂邑夫收心,下定决心求娶你,那应该更是绝色,一万两黄金应是够啦。
我正思量着,堂邑夫轻松道:“一万两黄金太多了,一百两银子都花不上,有个几十两就够了。”
恩?不舍得?这小子居然不舍得?我心中一惊,当即拐了个弯,打算试一下这“水”
的深浅,脸色不变依旧笑意盈盈,但是眼神却冷冽清醒起来。
“哟,原也不在乎这黄白之物,如今要娶新妇过门倒计较起来了。”
我笑着打趣道:“就肯花几十两?这是舍不得啊,是嫌弃人家姑娘的出身?还是压根儿就不够爱啊?”
“没,没有。”
堂邑夫慌了神,尴尬地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说说吧,哪个楼里的姑娘,怎么认识的。”
我把手里的书往几案上一放,再无心书上的内容,往前一趴,一副听故事的样子。
“什什么楼里的姑娘,我要娶回家的可是良家子。”
堂邑夫赶紧纠正。
“哦,良家子啊?”
我人畜无害般笑着,眼睛转了转,一副了然地样子,边点头边继续道:“噢,明白啦,那是生米煮成熟饭得手了?着急负责?”
这是怕惹上一身官司,赶紧娶进门来了事啊。竟然作奸犯科!我心中怒火狂烧,脸上依旧和颜悦色,与他说笑。
“负什么负……煮……我倒是想,可那人姑娘说什么也不愿意无媒茍合,先前亲也不让亲,摸也不让摸,这不今天说好婚事,才亲了我一下下,让我拉了拉小手。”
堂邑夫看似埋怨,却又甜蜜。
“哦,你倒是想,来,着!”
我咬着牙一字一顿笑道。
还好还好,没做下不可挽回的事儿,我心中暗自有些庆幸,但却被堂邑夫不以为然的态度和不知其罪的想法,堵得心口憋闷难受,强忍而不发,我不等他回应,便笑眯眯的打趣他:“啧啧啧,这么火急火燎地回来和我说,没打个商量,日子都定好了,哦,原来这么急着娶是因为一直没得手啊,那说到底不就是馋人家姑娘身子吗,不娶实在得不到?!我说这些日子总不见人,怕就是忙这个吧,绞尽脑汁了使尽浑身解数了,最后是实在没招了?才急得勉强出此下策?”
“哎,长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话可不好说的这么难听。”
堂邑夫终于觉出我的不对劲,脸色严肃起来,听了我的话有些生气了,不悦的看着我。
在我看来,只觉是被我拆穿了心思,恼羞成怒。
他如此看着我,我不恼火,反而笑意更甚,伸手托着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他,“别动,我看看,我好好看看,我也许久没这么好好打量你了,啧啧啧,瞧瞧这脸蛋,这身段,这惯会花言巧语的嘴,哪有姑娘不犯迷糊啊。”
说着我拿起几案上剃羊肉的小刀,在他脸上来回游走。
“哎哎哎,长,长安,你你你,拿刀做甚?”
堂邑夫紧张的不行。
“毁你容貌。”
我说得漫不经心。
“哎……别别别,为什么啊?”
堂邑夫急了,却不敢挣扎。
气氛开始紧张,惠王欲言又止,往后退了退。我们的事,他是真不好干预。
“你说为什么,你现在都敢招惹良家子了。”
我一脸恼怒,呵斥道,话音未落,小刀在堂邑夫脸上深深划过,随手将碟子里的盐巴撒上,动作一气呵成,赶紧利落。
“啊,啊,你真下手啊。”
堂邑夫尖叫了两下,捂着脸向后倒去,哀伤,恼火,失望,痛苦地埋怨我。
“再有下次我割你舌头,或者送你进宫。”
我站起身,一脚踩着几案,俯身看着他,眼睛布满红血丝,眼底有泪,却依旧冷言冷语的威胁,决绝到让人胆寒。
堂邑夫怕极了这样的我,不敢再说什么,却终究忍不住问:“进宫做什么?”
“做太监。”
我站直身子,绕过几案,走到他身边,贴耳说道。他吓得一哆嗦,我说完随即抬手发力,要试一下堂邑夫武功,不料竟只一招便将其制服,堂邑夫摔出去好远,我气愤不已,快步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蹲下来,双手扯着他的领口,厉声道:“竟荒废至此!?”
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狼道
堂邑夫擦了擦嘴角的血,不敢多言,起身单膝跪地,等着我继续发落,他清楚地明白,此刻我是鬼门的掌门。
我不愿他看见我流泪,侧过身,用袖子把眼泪拭干,压着哽咽,怒道:“我太惯着你了,纵得你日渐消沉,纵得你无法无天,从今以后,烟花之地不许去,酒也不许喝,好好读书好好练武,做个好男儿,走正道,胆敢再犯,我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