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有她,也有平静的帆。
贤者时间一过,付迦宜平复得差不多了,从柜子上下来,脚刚着地,腿一软,险些摔倒。
程知阙接住她,将人抱到气垫床上,用湿毛巾擦净她脚面的泥渍。
可能是过分温存的后遗症,让人产生一种茫然的不安定感,付迦宜低头瞧着,轻声说:“如果你哪天对我不好了,我会很有落差。”
程知阙睨她一眼,笑问:“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么伤感的话?”
付迦宜迎上他的目光,既执着又天真地反问:“所以……你会一直这样好吗?”
“山水一程。迦迦,享受当下比预知未来重要。”
“我以为你起码会说点好听的话哄我。”
程知阙笑了声,“刚刚哄得还不够吗?”
付迦宜耳廓烫得厉害,偏在这时他掌心贴上来,沿她小腿向上游离,不紧不慢地揉捏腿部僵硬的肌肉,耐性十足。
她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动作上,神经有点紧绷。
帐篷外有脚步声,庄宁站在外面,鬼鬼祟祟地试探:“阙哥,我进来了?”
庄宁现身前一秒,付迦宜立马变成惊弓之鸟,故作镇定地将腿收回来,背部挺得笔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耳边传来程知阙调侃的一声轻笑。
庄宁来拿万能充和手机电池,顺便问他们去不去玩游戏。
再待下去她整个人恐怕会沸腾,付迦宜想也没想便同意了,换一双干净拖鞋,和程知阙重新坐在围炉旁边。
规则简单的卡牌游戏,有伦古在,输家的惩罚任务自然不会太擦边,没什么八卦能挖,单纯只是为了找点事做,打发漫漫长夜。
整场游戏下来,程知阙有意让她赢,时不时喂一手牌,左手支着太阳穴,闲散眺来一眼,毫不顾忌地打量她。
她没涂口红,嘴唇有泛肿迹象,眼尾微微上挑,弯起一个弧形,带几分不自知的妩媚,中和了柔和的清冷感,偶尔被庄宁夸张的表情逗笑,明显心情不错。
付迦宜其实不想承认,自己骨子里存有和年纪不符的幼稚——借程知阙的手阻断了对方成为情敌的可能,多少会觉得身心轻松。
明知不应该,偏他对她的幼稚无限纵容,甚至愿意配合她演好这出戏。
仔细想想,程知阙似乎从不吝啬给她安全感。
炉子里的木炭烧焦,油脂焚化成黑烟,她在烟熏火燎的氛围里恍惚,突然有种过满则溢的惶然,担心自己终有一天会变得贪婪,在这种“不吝啬”
中一点点索取,到时弄得大家都不好收场。
后半夜散场,各自回各自的帐篷休息。
喝了酒,付迦宜又困又累,眼皮被黏住,意识却尚在,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
酝酿到最后终于放弃,她掀开薄毯,从床上爬起来,去翻包里的褪黑素。
帐篷顶上挂了盏白炽灯,一走一过恰好遮住光线。
付迦宜手里捏着喝掉三分之一的矿泉水瓶,放眼去看外面被拉长的那道身影,不确定地喊了声:“程知阙?”
门帘被掀开,程知阙走进来,“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