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很快结束,林平赢了。林顺把手拍的格外响亮,忽然间被人戳了下肩膀,他回头,看见一张雪白的脸。林顺愣住,他第一次感知到人的肤色是有温度的,眼前人让他在鼎沸声中感到冷意。
“劳驾,给你哥。”
窦利钧递给林顺一瓶未拆封的水。林顺转交给林平,那会儿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林平喝了一口,才看见矿泉水瓶包装纸上马克笔写的字。
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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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因为剧烈运动而狂跳的心髒超负荷的怦怦直跳,他环顾场馆,在隐隐的眩晕感中并未看到他想看的人。走了。林平默念,他来看我比赛了!他来了!末了勾下头,后悔不该喝这瓶水,应该……供起来才是。
伍莹那天帮林平送信,碰到的人是周呈南,她俨然习惯碰不到韩元就本人这件事了。她把信交给周呈南,因为心情不好,郁郁寡欢的模样,周呈南看在眼里,见她一句话也不说,就拉了她的胳膊。
她发出一声轻嘶,把周呈南吓了一跳,他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伍莹摇头,她眼睛里有水汽,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周呈南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都会让人心疼,还是只有她会让他在意。
“胳膊咋了,我看看。”
周呈南盯她细瘦的胳膊,她穿一件白色粗布衬衫,人填不满衣服,显得伶仃。
她摇头,周呈南看她,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同她四目相接。他伸出手,牵她又瘦又软的手,缓慢的折她的袖子。周呈南折了三个五厘米,终于在她胳膊上看到一块儿模糊的血肉坑。那有点儿恶心,像肉被剜掉了一块儿,她也不包扎,周呈南不敢再看下去。他猛然间擡眼,伍莹看见他转瞬变红的眼睛,他声音真抖,像一个拉不直,无法正常表达的电波。
“怎麽…弄的啊。”
伍莹细细看他,疑心他下一秒要哭出来,竟然笑了。她很小声的问:“做什麽那副样子。”
“你不懂,我天生的,看见别人疼,自己也疼。”
周呈南眼珠子斜了斜,明显的嘴硬。
“那你一天到晚要疼多少回?”
“疼你这一回。”
伍莹怔怔。
她说她那块儿肉是因为她弟弟生病,家里人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偏方,说割一块儿血亲的肉,生着在炉子上烧,烧到发黑,吃下去病就能好了。
周呈南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她,气到发抖,说哪有这样的!生病就去医院看啊,凭什麽…
她打断他,很平淡的回了句,因为她是姐姐。周呈南满脸气愤,她突然扭头,对他说道,“如果我上面有哥哥,哦,不对,如果我上面是个哥哥,那就不会有我了。”
周呈南那晚失魂落魄的去图书馆,窦利钧在韩元就旁边坐,他不学习,韩元就写题的时候他就看课外书。韩元就管不住他。周呈南把信放到韩元就桌子上,那个袋子有点鼓,韩元就皱眉,他以为他那样说了之后,林平就不会给他写信了。没想到林平居然这麽锲而不舍。
就在韩元就用审判的目光盯着那个牛皮袋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他跟前,细长的指头勾了勾,让他把东西拿来。韩元就狐疑的把包裹放窦利钧手上,他兴致勃勃的拆开,拿出一封信和一个索尼的随身听。
hi!
上次比赛不知道你来,因你先前说话决绝,我以为你不愿意再见我。你应该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刀子嘴豆腐心。下次见面能否对我再豆腐嘴巴一点呢。
对了,比赛赢了得了奖金,在街上看到这款随身听,你且试试好不好用?不知道你爱不爱听歌,喜欢哪个歌手呢?期待与你的交流。
盼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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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利钧瞥到随身听上的ny字样,他有更好的机子,本该看不上的。韩元就看见桌上的随身听,想到林平又送东西过来,拿人就要手软,他低声对窦利钧道:“不要,还回去给他。”
说罢就要把东西拿走。窦利钧一把从他手上夺过,韩元就不明所以的看他。
“我先看看。”
窦利钧找借口。
韩元就压低声音说:“你看什麽?你家里这种东西还少吗?军军,你别老对他…”
“少。”
少一个他送的。窦利钧把随身听放在课本上,起身拿起他少得可怜的学习资料,从图书馆离开。韩元就眼睁睁看着他背影渐行渐远,蓦地咬紧牙关,把塑料笔盖的笔夹给掰断了。
窦利钧回宿舍给林平写回信,林平问他喜欢哪个歌手,他说齐秦。边在信上问,友谊赛也有奖金吗?随身听买的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林平收到他的回信欣喜若狂,本已经做好他会把东西退回来的準备,没想到他居然收下了!除了要给钱这点不好。林平一面又窃喜于他的心细,这次友谊赛确实没有奖金,自己只不过是想给他买东西。仅仅如此,对林平来说就已经够了,他没有追过人,他的性取向也特殊,能遇到喜欢的人很难。与其说是他选择了韩元就,不如说是冥冥之中,韩元就选择了他。
他回信道:
惠书敬悉
不值钱也请你不要给!不如下次请我吃饭或者看场电影吧。齐秦的歌已听,你最喜欢哪首呢?最近在听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我真笨,粤语发音学不好,学了很久,只会唱偏偏癡心想见你那一句。
写到这里,林平顿了很久,他突然很想见他,立刻马上。複写笔出的水把信纸给洇髒,林平慌乱的用卫生纸擦,越擦越髒,只好放弃重抄一份。他在原来那段后面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