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历史学得不太好,只能大概推测,原本的宋太祖就算出生了,估计也还穿着开裆裤呢,也许历史的舞台上就没有他的戏份了。
给我普及这些知识的人就是楚封,他是谢晋的义子,一个什么校尉,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本来是个管两百多人的小武官,结果现在被派过来当了我的护卫。
比起这里的其他人来,我对楚封的印象还算是不错的,因为刚睁眼的时候,我真心以为我来到了野人世界。
眼前的景象根本就不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
在我的心目中古代的军队应该是铁甲肃然威风凛凛,士兵都穿着亮闪闪的铠甲,拿着明晃晃的长枪,整整齐齐,威武雄壮。而我实际看到的,却从官到兵个个都是满脸胡子,一头乱发,拿着或刀或剑或枪或棒的各种武器,士兵绝大多数没有甲胄或者只有粗糙的手工皮甲,要不是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说这是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土匪我也信。而那所谓的制服……大概大陈崇尚红色吧,至少这些军服一开始应该是红的,只是随着新旧、磨损和整洁程度的不同,呈现出了从浅红到大红到赭红到土红的五花八门色彩纷呈。
这就是军队。
这就是国家的正规军队。
这就是国家开疆扩土的正规精锐部队。
我觉得心目中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而这一群野人中,只有楚封长得比较像个人类,因为他比周围的人整齐干净而且没有胡子,这让他看起来比其他人顺眼得多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没留胡子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年纪小发育慢而已。他居然才十七岁,比我都还小一岁,就已经是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校尉了,我勒个去啊。
作为主帅的义子,他大概是并不情愿屈尊给我当保镖的。想想也是,别的人都上战场立功去了,他却在后面给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祥瑞”
当保姆,不乐意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不乐意归不乐意,别成天摆张臭脸给我看成不?我刚掉下来还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这天晚上,我睡着睡着就有些头疼,迷迷糊糊间,听到帐外有一些异样的声音。
我爬下草堆掀开营帐门帘一看,楚封楚大校尉居然大半夜的亲自站在我的营帐门口执守。而周围的士兵们也都没在睡觉,他们熄灭了所有的火堆,一个个打醒了精神看着远处。
我也住那个方向看了看,只能看见远远的有一些火光在闪动,还依稀可以听到一些因为距离太远已经不真切的嘈杂,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虽然这时候天上月亮还是有一点点的,不算是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差不多是十米之外人畜不分的地步了,
看样子谁都不打算主动来为我排解心中的疑惑,我只好自己去问:“楚封,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说话永远是问一句答一句,死板认真严肃:“子时,斥候发现了突厥的骑兵,现两军正在交战。”
“那你们怎么不去帮忙?”
我有点奇怪。
“粮草辎重行动不便,需要人驻守。”
“哦……”
原来如此,我这个拖油瓶也是辎重的一部分啊。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还没有转过寰来,因为再怎么想,两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之间的大血拼,都似乎离我太遥远了些。
“圣使。”
他难得主动跟我说了句话,语气有些焦躁不安,“圣使能否预测此战的结果?”
我顿时有些汗颜,心想圣使个毛啊圣使,我倒是快读书读成圣斗士了。不过我总不能对这些迷信的古代人说,你才祥瑞你全家都祥瑞你还祥瑞御免,我只是来自跟你们不相关的未来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如果我真这么脑抽,那么我的下场十有七八是被丢在这里喂狼,十有二三是被当做妖言惑众当场斩喽。
既然外挂是指望不上了,想靠有限的历史知识当个先知也没戏了,那么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仗着我超级华丽的出场方式,继续把这个神棍好好地伪装下去。
哪怕不是为了保住这张免费饭票,我也得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着想啊。
于是我沉吟片刻,故作高深道:“嗯……天道无常,变数太多,胜负吉凶我也不能断言,而且即使我知道也不能说出来,天机不可泄露啊。”
楚封便不再问了,反正打仗的事我又插不上手,还是先去找楚南要点吃的当宵夜吧。
楚封寸步不离地跟了上来:“圣使,外面危险,不要到处走动。”
“有什么关--”
我的“系”
字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急促的蹄声由远到近,一个骑兵冒冒失失地骑着马冲了过来,差点撞到我。
楚封一把将我拉到一边,骂道:“何人如此放肆!”
这时候双方已经近得都快鼻子对鼻子了,我们才看清骑马的人,那个骑兵穿着的不是大陈军服饰,而是兽皮缝制的褴褛衣裳,而且留了一个极为奇怪的,放到现代就是非主流杀马特的发型。
我勒个擦!突厥人!
说时迟那时快,突厥人还在发愣的时候,黑暗中同时伸出了四五支长枪,一下就将那个突厥人刺下马来,太黑了我看不到他是怎么死的,只听到他的惨叫和一声声铁器入肉的声音。
“有敌军!西北方向!”
楚封大声喊道,同时拉着我就躲到了一辆手推车旁边,把我的脑袋一下子按在了地上。
我挣扎起来,奈何这家伙手劲大得出奇,按得我一动也不能动。我只能闭紧嘴巴屏住呼吸,肚子里直骂娘,你特么是故意的么,离我的脸不到一公分的地方那堆新鲜的马粪你没看到么!楚封你个王八蛋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