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带头的那个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狞笑道:“秦少让我带句话给你,别以为傍上了何家那个小白脸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既然你这么给脸不要脸,咱就废了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看看那个何少爷还要不要你。”
说着他就要下手。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是杜秋白,又惊又怕的他慌不择路地飞起一记断子绝孙脚,正中那人的胯下。
或许是因为他的外表看起来太过于温和无害,对方也没有设防,发出一声不像人类的尖叫就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杜秋白趁他的同伙们一楞神的时机,奋力挣脱钳制逃了。
他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除了一个人留下来照看带头的,其他人都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
这时候杜秋白已经冲出小巷逃到了大街上。他满以为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对方就不敢明目张胆地伤害他了,但让他心冷的是,那几个人依然张狂不减,大声叫骂着追上来打他,而路人们纷纷像躲炸弹一样轰地一下躲了开去,好奇地在一旁观望和指点,看样子就算他当街被打死,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吱一声。
杜秋白挨了好几下拳脚,浅色的西装马甲印上了黑色的鞋印,他奋力挣开一个差点抓到他的人继续逃跑,身后的打手们穷追不舍,拳脚棍棒不时地落到他身上。
原本魂不守舍的纪平澜也被前方传来的混乱吸引了注意力,他并没有看清那个被打手们追上,按在地上痛殴的人是谁,只是直觉地上前制止骚乱:“干什么!住手!”
打手们没理会,这个年头敢于乱管闲事的人实在不多见,他们已经习惯了,直到纪平澜拔出手枪鸣枪示警他们才停下来。
“你他妈谁啊,知道我们是替谁办事的吗,识相的少多管闲……”
一个打手还试图恐吓他,纪平澜本来就心情很不好,直接一枪就打在了他的腿上。
打手们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个善茬,那一脸杀人不眨眼的神情即使他们这样的亡命之徒看着都害怕,于是一边没气势地嚷嚷着“等着瞧”
、“有种别跑”
之类的废话,一边架起受伤的同伴就落荒而逃了。
纪平澜回头想去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这才看清这个挨打的倒霉鬼居然是杜秋白。
看杜秋白挣扎着似乎爬不起来的样子,纪平澜迟疑了一下,还是去拉了他一把。地上散落着杜秋白给何玉铭买的甜点,刚才他太害怕了,居然没注意到自己一路都死捏着袋子没放手,直到被人追上打倒在地。
“谢谢你。”
杜秋白狼狈不堪地说。
纪平澜虎着脸,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情敌,杜秋白楞楞地看了他几秒,才恍然大悟:“我见过你,你就是那个……纪平澜!”
纪平澜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这时一队宪兵被之前的枪声吸引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带头的语气不善地质问。
纪平澜比他更凶:“出了事要这么久才过来,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到底还是常年带兵的人比较有气势,带队的宪兵中尉被他凶得一点脾气都不敢有,唯唯诺诺地点头挨了这个不认识的中校一顿臭骂,才灰溜溜地带人去抓那些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凶手了。
纪平澜看着被他的凶相吓得气都不敢喘的杜秋白,烦躁地整了整帽子:“走,我送你回去。”
“不……不必了吧……”
纪平澜已经叫来了黄包车夫,不由分说地把他塞到了车座上。
纪平澜并不是担心杜秋白的安全,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去见见何玉铭罢了。
其实他们真的分开也才没几天,但纪平澜已经想他想得受不了了,哪怕能听听他的声音也好,那样至少可以缓解一下他此刻焦虑的心情。
纪平澜都有些看不起自己,没出息到他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立场去维护自己那可笑的尊严?就算何玉铭结婚了,他能狠得下心跟何玉铭分手吗?
一路无话,直到回到歌剧院,想到何玉铭这几天都住在这里跟杜秋白在一起,纪平澜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杜秋白总觉得他那个样子,就好像随时要掏出枪来杀人似的,他没有接触过多少真正上前线的军官,所以对于这么个一言不合就开枪的,杀人不眨眼的男人,他从心底感到十分畏惧。
何玉铭喜欢的,怎么会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他觉得他得说点什么来缓和这么紧张的气氛,于是拉了一下椅子:“你坐啊。”
纪平澜没理会他,杜秋白只好自顾自地接着说:“玉铭这几天经常跟我提起你。”
纪平澜自嘲地笑了一下,何玉铭能跟他说什么?对着现任说前任的笑话么?
杜秋白觉得他笑起来更瘆人了,再这么下去自己会不会活不到何玉铭回来的那一刻?
“我其实……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的感情……”
杜秋白小心翼翼地说。
纪平澜第一次正眼看着他,杜秋白很快就畏惧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如果他要离开我,那也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跟你没关系。”
纪平澜说。
☆、和你在一起(二)
纪平澜没有迁怒于他,让杜秋白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感到很害怕。纪平澜身上那种毫不掩饰的戾气对于他这样一直远离战火的人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承受。
幸好外面很快就响起了汽车的声音,杜秋白赶紧迎了出去。
纪平澜迟疑地跟出去时,看到他朝思暮想的何玉铭正在门口关切地问杜秋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