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他的弟弟,也曾在父亲和母亲临终前应下,会照拂他的弟弟。
这个弟弟从小到大也就犯过那么一次大错,那时他还年轻,一直在乡下没见过世面,乍然去到省城,被有心人诱去喝花酒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而后面发生的那一串事情,的确是他的错,可仔细想想,却也只能恨别人的心思狠毒。
他之所以一直把此事瞒着,不仅是因为他应诺过他父亲和母亲,也是因为他知道,这事只要传出去,兰湖镇就那么大,这个弟弟也就毁了,从此再不能堂堂正正做人。
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出来又有何意?不过是在家中每个人的心里都种下一个芥蒂,从此他们兰家再不能和和睦睦安安生生的生活了。
可到了现在,他想求的家庭和睦,一家人齐齐整整,到底还是被粉得七零八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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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妱看着拿着那文书手都在颤抖的父亲,心里一阵难受,约莫是有孕的缘故吧,她觉得这屋子格外的闷,甚至有些反胃,可是她再难受,却也不愿在此时露了痕迹,她从不喜在外人面前让旁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她道:“林严,把文书拿给良媛娘娘的父亲吧。”
侍卫应下便又从兰老爹的手中取走了文书拿去了给兰二叔。
兰妱看兰二叔接了那文书,就带了些讽刺慢慢道,“二叔,如今良媛娘娘已经今非昔比,她肚中怀了皇嗣,还可能是我大周朝的皇长孙,前途无量,但我却是被流言缠身,夫家更可能会满门抄斩,虽说罪不及妇人娘家,但若这亲缘不断,却也必定会牵连良媛娘娘,牵连良媛娘娘肚中的小皇孙,否则,我夫君的母亲,当年还是堂堂泰远侯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又如何会落得被休身亡的结局?还有堂兄,想来也不会乐意因为我而影响你的仕途吧?”
兰二叔一时之间惊疑不定,这东西的确是他们一家原来想求的,可真拿到了手里,还是兰妱这样强硬的送到了他手上,他却又开始觉得不踏实起来。
毕竟这些年他有什么事情都是寻自己大哥解决,早已经变成了习惯,这突然间,竟然要和大哥断绝关系?
不仅是兰二叔,就是兰二婶兰恩林兰娇几人心中也觉得惊疑不定。
兰二叔看向自己大哥,似乎又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兰妱实在厌恶透了这么一家子人,她再不想听他说任何令她恶心的话。
她不是她爹,对这个二叔有多深厚的感情,当她得知自己过去这么些年所受到的煎熬,差点被送进厉郡王府被人糟蹋,日日担心会被送去不知道服侍什么恶心的人,却原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父亲迫于什么宗族压力,并不只是因为她祖父旧疾复发受了嫡支的恩情,那一切一切的根源不过就是因为眼前这么个人,因为这么人逛花楼被人诳到地下堵庄而造成的。
她被填进了这么一个肮脏的窟窿!
可这么些年,她背负着家人为了她卖掉祖产,离乡背井,不能侍奉祖父祖母的声名,据说她祖父祖母临终前还借着这个理由要她以后定要照拂二叔一家,照拂堂兄堂妹。
她父亲竟然默认了,而且这么些年都一声不吭。
她觉得恶心透了,真的恶心透了。
她对着兰二叔道:“签吧,不签,你落毒给我父亲,令其卧病在床一事,我今日就命人告到衙门上去,甭管我夫君现在是不是在被人弹劾,甭管外面有多少流言的中伤,但你下毒一事,人证物证俱在,相信我,在我死之前,先弄死你,就算良媛娘娘有了身孕,让她再无翻身之地,我还是能很轻易就做到的。”
兰二叔大惊,抬头看兰妱犹如见了鬼。
不仅是兰二叔大惊,这屋中,知情的不知情的,也俱是大惊失色。
孟氏和兰恩怀看向兰二叔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愤怒。
“签,阿爹,快点签。她就不是人,她是个恶鬼!阿爹,我们走,立即走,以后和他们再无一点关系!”
兰娇尖叫了出来,兰妱的话,她信,她觉得兰妱就是个疯婆子,跟恶鬼似的可怕。
兰二叔总算是摁了手印。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兰老爹再顾念兄弟之情,兰妱母亲孟氏和大哥兰恩怀知道了兰二叔落毒一事,已经恨毒了兰二叔,兰老爹知道这一切都再回不了头,只能颤抖着手悲哀地摁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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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一事兰二叔一家人早已经计划了很久,在京城也早就买好了房子,所以签了亲缘断绝书,一家人就跟被鬼赶似的逃也似的搬走了。一时之间,原先吵到好似屋顶都要被掀翻的兰娇立时便静寂了下来。
兰老爹看着自己女儿神色复杂。
这个女儿在他们面前一向温柔懂事孝顺,可刚刚侄女被击打得可怖的脸,早已准备好的亲缘断绝书,那些冷漠无情堪称狠辣的话,让兰老爹一时之间就像是完全不认识这个女儿一般,虽然他也觉得弟弟一家行为令人寒心,但女儿如此仍是让他十分陌生。
兰妱是什么人,她观兰老爹不愿和自己对视的眼神,和颓然的神色,便大约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也觉得有些疲倦,明明打发了二叔一家,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她得知了那些旧事,却是半点也再高兴不起来。不过略说了几句话,兰老爹状态不好,兰妱大哥兰恩怀便扶了兰老爹回了房歇息,兰妱再和母亲孟氏大嫂平氏说了几句话,便道不能久留,提出告辞了。
兰妱有孕,孟氏也知她情况复杂,不敢留她,就送了她出来,告别之时孟氏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终于喃喃道:“阿妱,是阿爹和阿娘对不起你,但是阿妱,你不要怪你阿爹,他,他只是太过重情了,又曾经被你祖父逼着立下了誓言。”
太过重情。。。。。。
兰妱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无事,阿娘。我明白的,对阿爹来说,二叔,那是他唯一的弟弟,是他的家人。这些日子,可能还要阿娘多宽慰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