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
原本她并不觉得自己过得有多惨,但是人最怕对比,刚见识到了老乡的生活条件,再回家一看那简陋的草棚、凌乱的鸡窝、孤零零的主卧,还有刚下完雨便满地泥泞的院子。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是过得凄惨无比。
头一次,宋雨竟然对自己的家产生了一丝丝的嫌弃。
穷,真是太穷了;破落,真是太破落了。
“哪里惨了,我们家顿顿都吃大白米饭,还有肉有汤,房子也是全村最……第二好的,这生活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怎到你眼里就成了惨。”
小囡不满地反驳回去。
本来她们家是全村最好的,可现在被这人给挤下来了,变成了第二好,这也就算了,偏偏这人还说她的妻主过得惨,这实在不能忍。
要知道,有些事说的次数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要是哪一天她的妻主真的觉得这日子过得太惨了,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所以,但凡说她们家的日子过得不好的,小囡都要反驳回去,坚决不能让宋雨有一丝觉得自己过得不好的错觉。
这不,小囡反驳的话还是很有成效的。宋雨听了,立马摆正自己的心态,她现在不但不嫌弃自己家了,还觉得她们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吃喝不愁,还有自己的窝,何必什么都跟别人比呢,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她当着梁渺的面亲了亲小囡的脸,看着梁渺,语气无比神气,“我有老婆。”
小囡也觉得她过得惨
梁渺一哽,轻哼一声,背着手越过她们往里参观起来,一边参观一边在心里点头,不过嘴里却啧了一声又一声,一副嫌弃的模样。
果然,她还是不喜欢梁渺。
这副好似巡视自己领地的模样真是太讨厌了,小囡对着梁渺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决定眼不见为净,足尖一转,向厨房走去,走时还不忘把宋雨也一起拉走。
她可不放心宋雨跟梁渺呆在一块,就怕宋雨被带坏,也跟着嫌弃起自己的家。
带着怨气,小囡把木盆里的大米搓得沙沙作响,盆里的水换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水面不再浑浊,她才把洗好的米倒进锅里。
宋雨坐在灶口前探着脑袋往灶里架柴起火,看着火焰一点点变大,她抬起头看向小囡,“媳妇,你啥时候改叫赵云了?我咋不知道?”
想到刚刚小囡大声说她叫赵云时,宋雨心里就有些微妙,她以前住在爷爷家时,邻居家的鼻涕虫妹妹就叫赵云。那个赵云还老爱跟在她屁股后面,走哪儿跟哪儿,不让跟她就哭,一哭那个鼻涕就吊得老长老长了,关键她还吸溜回去。
画面太美好,她不敢再回忆下去。宋雨看着小囡浅浅的梨涡,寻思着让她改名的可能性有多大。
小囡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自顾自地呲着大白牙,“今天改的呀,好听吗?你名字里有个雨,我名字里有个云,有云才有雨,咱就是天生一对,连名字都这么般配。妻主,你说对不对呀?以后我叫你阿雨,你唤我阿云,好不好呀?”
配是配,只是一听“赵云”
两个字,她就会想起那个鼻涕虫,而且……
“就非得有云才能有雨吗?”
宋雨不大满意地问道。
她觉得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是非得依靠着谁才会存在;而且,凭什么有云时雨才能出现。
“嗯……”
小囡歪着脑袋思索片刻,说道:“其实也不是有云的时候就会有雨,当天空出现白云的时候是不会有雨的,只有乌云出现时才会跟着下雨。但是我觉得叫赵乌云或者赵黑云都很难听,所以就叫赵云了。”
说着,她蹲下身子,微微仰视着宋雨,眉目含情,梨涡浅浅漾开,“不过我只想当乌云,因为只有乌云才能拥有雨水。”
她就当一朵小小的乌云,去拥有这一滴雨便够了。
她眼里的情意犹如冬日的火焰,灼灼且温暖。
宋雨心里的那点不满渐渐被拨散,只余蜜意在心间飘散开来。她缓缓倾身向前,刚吻上那片唇便被人摁住后脑。
小囡压着她的头反客为主。
在她们难舍难分地宣泄情感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啧”
在小囡的身后响起。两人如惊弓之鸟一般仓皇分开,共同看向门口。
她怎把这讨厌鬼给忘了。小囡凝眸盯着梁渺,语气不善,“梁小夫子真是枉读圣贤书,枉为人师,不但连非礼勿视都不懂,竟还偷窥人家妻妻亲热。”
这话可真够直白的。宋雨慢慢转过身子,以肘撑在膝盖上,抬起温凉的手掌贴上发烫的脸颊。看着灶里的火焰好似变小了,她拿起脚边的干柴就往灶口里怼去,一副认真烧火的模样。
“啧啧,没想到你这个小矮子还挺不知羞的,亲嘴也不晓得把门关上。”
梁渺斜倚在门边,戏谑地瞄向她有些发肿的嘴唇,“人也挺主动的,莫非是大猛0?”
语气轻轻,却又刚好让厨房内的两人都听得见。
宋雨心头一紧,藏在鞋子里的脚趾不住地扣弄起来,似要把鞋底扣穿一般,力道大得把鞋面都顶起了一个小山丘。她又把身子压低了些,试图掩盖自己的存在,免得暴露自己才是那个小受。
在家当不了大猛一,她还不能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了?
“我亲自己的妻主,有甚好害羞的?”
小囡站起身子,轻飘飘地睨她一眼,“不像有些没有媳妇的人,只能亲空气。”
刚刚她可是很认真地听了,梁小夫子的“老婆”
就是她的媳妇,可现在却不见了,说不定以后都找不回来了。
没有媳妇很惨,有媳妇却弄丢了,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