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月足足跪了一整天,被宋喆硬是差人送回了未央宫。
玉扶摇眼睁睁瞧着两个高大的太监扶人回来,与其说是扶回来,不如说是将人硬生生架回了未央宫。
“皇上,竟真是闭门不见。”
玉扶摇语气飘忽,跌坐在软榻上。
春桃慌忙来扶她,“小主!”
“我无事。”
玉扶摇目光防空,喃喃自语,“妄议朝政,她怎么敢?”
春桃赞同点头,低声道:“是啊小主,后宫干政,可是大忌。”
玉扶摇透过窗,看向未央宫主殿。
夏季草木横生,均被宫人修剪的板板正正,冬日里她用来抄近路的小路也绿意盎然,早不是能走路的地方。
四下宫人匆匆忙忙从官道路过,皆是不知到底效忠于谁的人,玉扶摇透过无数个四四方方,妄图窥见主殿里的人。
这件事蹊跷。
白明月家世不算显赫,父亲如今也不过才官至四品,她如今正得宠,想要什么要不来,她与几个宫女妄议哪门子的朝政?
同住未央宫,白明月打杀宫人,用的是非议后妃的名头,那日大张旗鼓,难说没有做给玉扶摇看的意思,怎么就成了劝阻白明月不要妄议朝政?
皇上前头还跟她们说,身为妃嫔,宫人怠慢,处置就是。后头白明月打杀了几个不分尊卑乱嚼舌根的宫人,便是暴虐成性了?
他们二人昨日还在一处,今日怎么就形同陌路了呢?
玉扶摇越想心里越是发冷。
她想:怪不得,他们总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当真是无情。
。。。。。。
前头宋喆宣读了新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罪妃白明月,心狠手毒妄议朝政,有违妇德,枉顾天恩,念其随驾多年,赐白绫。
。。。。。。罪臣白山欺上瞒下,卖官鬻爵,敛财无数,满门抄斩。”
一时竟说不清是谁连累了谁。
玉扶摇停了半晌,吐出一句造化弄人。
她问宋喆,“好歹也是姐妹一场,我能不能去送送她?”
宋喆语气为难:“这,不合规矩。”
玉扶摇早有准备,立即从手上薅下来俩金镯子,轻轻塞进宋喆手里。
宽大的袖子将金镯子尽数遮掩,宋喆暗自掂了掂,脸色丝毫不变,“这宫里头有情有义的人可不多,小主快些,奴婢在此等您。”
“多谢公公。”
“小主,别怪奴婢没提醒您,这人呐,临死前最是偏激,您多加小心。”
听了这话,玉扶摇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冲动,只是金子都给了,玉扶摇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好说:“多谢您。”
曾经富贵的主殿竟如同一天之内被搬空了一般,殿内竟找不出一个完整的金银瓷器,破碎的首饰匣子散落在地,余下的几件桌椅之类的大件儿也被推翻。
里头的人背对着她站在角落里,整张脸隐在阴暗处,辩不清神色。
玉扶摇小心避开地上破碎的碎瓷,缓缓向她靠近。
里头那人似乎是动了一动,“柳絮?”
“是我。”
白明月转头,嗓音低哑,“玉扶摇?你也来看我的笑话?”
玉扶摇站在原地,再往前,便能踏入外头葡萄藤留下的光影绰绰的领地。
绕着一根根木杆攀爬的葡萄藤铺天盖地,从窗口投下来长长的影子,是白明月最喜的作物,她平日最爱守着葡萄藤,见它一圈一圈绕着木杆长起来。等葡萄藤遮天蔽日,沉甸甸的果子挂满藤蔓,就差人在葡萄藤下摆上桌椅,邀请皇上来尝尝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