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情况……
谢桐心想,不过就是叫关蒙等几个暗卫直接破门而入,把那姓孙的老头绑了,直接麻袋一套扔去塞北,对外就说急病暴毙死了。
但这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谢桐还是想当个文明人,不想动武。
闻端的计策,就颇为巧妙。
“圣上要治户部的人,得先留下尚书侍郎三人。”
闻端道:“先将旁出的枝叶修剪了,才好大刀阔斧地动扎实的树干。”
谢桐挑眉:“那朕如何能稳住孙尚书这几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闻端轻描淡写地说:“就借臣的名头。”
谢桐默然不语。
这个计策虽好,不过若是应了,两边各退一步,不像是朝政上你死我活的仇敌相对,倒有几分明里暗里的勾结似的。
谢桐不在乎底下的那群人怎么看自己,但闻端竟然也不在意么?
他轻轻蜷了下手指,想起昨日闻端说过的话来。
“圣上对臣而言,是特殊的。”
闻端这样道。
而今天,谢桐终于对这句话有了实感。
他略有几分不太自在地偏了下脸,长睫轻轻颤了几颤。
心里忽而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认为这个话题已经不适宜再和闻端讨论下去了。
于是谢桐咳了一声,挑起另一个话头:“户部里面,管着粮食与田地的几个人,暂且放一放吧。”
“朕看这几日呈上来的折子,西南边似有疫病传来,开粮仓赈济一事,还需要他们负责。”
御书房案上的奏折,谢桐特地留了一些给闻端看。
其中涉及疫病之事的急奏有多封,谢桐日日处理,却始终不见灾情有减缓的势头,颇为闹心。
闻端低眸看了眼折上的内容,忽然问:“圣上已经派了简相督促此事了吧?”
谢桐点点头:“简如是隔两日就领着宫内的御医到郊外给病人诊治,但据说只能小范围缓解流民的病情,并不能遏制疫症传染。”
闻端沉吟片刻,出声道:“不能寻出传染源头,便治标不治本。”
谢桐捏了捏眉心:“宫中医署的御医都年纪大了,逢此危急时刻,竟难找出一人可以担起治疫的重任,能亲赴西南村落里去瞧一瞧的。”
闻端这时说:“圣上不是想要举行科举么?”
谢桐蹙眉:“老师,朝中上下皆是你的党羽,朕要办科举,他们肯让吗?”
谢桐心里带着一点气,说话时神情自然不太好看,尾音落得又快又沉,听起来很有几分埋怨的意味。
闻端顿了顿,视线移了下,落在趴成一团的雪球儿身上。
谢桐这副模样,就与没吃到肉干不满哼唧的雪球儿似的。
闻端收回目光,嗓音不自觉更温和了些许:“单以科举的名头,朝中阻力自然巨大。但圣上可以换个说法。”
谢桐一怔,几乎是瞬时理解了他的意思:
“太傅是指,朕可以用治疫镇灾的理由来开办考试?”